温阮一个眼神，直接把车外装腔作势的男人，勾了回来。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再度开口，语气却已趋近平静。
“不用着急，按照你刚才下手的力道来看，黄智培最多撑三天。”
“只不过，楚局和你父母那边……”
温阮的担忧刚到嘴边，荣曜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并且，来电人还正巧就是刚被她提及的三人之一。
“荣曜你个小王八蛋，停职都不能消停点吗？”
“你怎么就非得跟那群姓黄的过不去呢？”
“过不去也就算了！你下次做这样的事之前，能不能把屁股擦干净？”
“别成天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让别人抓着把柄告到我面前，不丢人吗？”
“就封序那脑子，都干不出你这么不着调的事来！”
“荣曜，你这个混小子要是实在精力旺盛到无处发泄，就赶紧去结婚造个小人出来，也能让你爸妈少操点心！”
电话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楚局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那怒气，即便隔着网络，都让荣曜半捂着耳朵，把手机拿远了点。
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时，瞬间换了副嘴脸。
不仅直接开了外放，还忍不住凑到温阮身边。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对着电话虚心请教。
“楚局，造小人这事我一个人也完不成呀，正好温法医就在我身边，要不您帮我劝劝她，只要她答应跟我结婚，我们现在就……”
“嘟嘟嘟……”
荣曜话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忙音。
以及，楚局的无语。
温阮看着身边喜笑颜开的男人，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却只是无声启动了车子。
荣曜瞧着温阮面色，只当她是担心领导给自己穿小鞋。
刚想出言安慰，可手机却再次响起。
他按下接听，不知对话另一头说了什么。
荣曜再度开口，语调里竟带着两分委屈不甘，三分撒娇卖乖，和五分怒不可遏。
“妈，黄凤麟那孙子，想挖我墙角。”
“就那种坟头跑火车，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也配跟我比？”
“妈，你跟我爸不会是已经响应号召，有了二胎，想用这种方式给我放养了吧？”
荣曜贫嘴打趣。
不知对方又说了什么，他含笑看向温阮，再次点开外放。
电话里，立即传来女人语重心长，又带着点儿咬牙切齿的声音。
“荣曜，你今年也三十了，又当了那么多年警察，出手也该有点分寸。”
温阮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收紧。
原以为，对方还要再劝点什么。
却不想，下一秒竟听她道：“只要不闹出人命，无论多少医药费，我跟你爸都替你出！”
而一道略有些沉的男音，也紧随其后，“给双倍吧，咱们家不差那点。”
温阮，“……”
她突然明白，刚才在病房里，荣曜那股壕无人性的装逼劲儿，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温阮心里无声感叹之际，电话对面的人已转了话头。
“儿子呀，你什么时候把你那位读盲校的博士女朋友，带回家呀？”
荣曜下意识看了眼温阮，立即解释。
“哪来的什么盲校？！我的女朋友，那可是不仅眼明心亮、独具慧眼，还是位正儿八经法医学和微表情心理学双博士！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警花！”
荣曜说得与有荣焉，刚要跟父母再继续嘚瑟两句，一转头却见温阮面色有些冷。
立即找了个“正在开车”的借口，挂断电话。
“软宝，你是不是肚子又疼了？先停车，我来开。”
温阮摇头，“我没事。”
她只是想到了一年前，曾被一个满心算计的相亲男，用阴损招数骗去见家长的糟心事。
导致直到现在，她一听到“见家长”这个词儿，都会本能抗拒。
……
次日，午休时间。
温阮与荣曜再次来到医院。
一切，果然都如她所料。
可病床上，两侧嘴角缝线似蜈蚣的黄凤麟，却惊恐盯着两人，魂先丢了大半。
他完全无法理解，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自己明明已经极其隐蔽地换了三家医院，为什么他们还能阴魂不散地找过来。
并且，荣曜身后那群保镖，还在三秒内完虐自家保镖。
黄凤麟看着他手中果篮里的榴莲，两侧嘴角尚未消散的痛意，瞬间如燎原烈火，直窜入脑。
他完全相信，眼前人这次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杀人灭口，顺便毁尸灭迹。
黄凤麟吓得，转向一旁屏风。
却因太过惊恐，直接摔下了床。
眼看荣曜抬步逼近，他甚至顾不上全身疼痛，立即手脚并用地往屏风方向挪。
边挪还边求饶道：
“我道歉！道……歉！求你们别杀我！别……”
“好呀。”
荣曜嗤笑一声，重重踩上黄凤麟胸口。
脚上锃光瓦亮的漆面皮鞋，勾起他颤抖不止的下巴。
黄凤麟闻言，变了形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完全不顾此刻的屈辱姿势，刚要庆幸自己终于能逃过一劫。
却不想，下一秒，就听荣曜继续道：
“那等我把你三条腿都打断，也一定，道歉。”
“别别别，你要什么都行，只要别伤……啊啊啊！！！”
黄凤麟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勾在下巴上的那只脚，猛然踹向他的右腿。
痛感像强行撕开腿骨的怪兽，疼得黄凤麟蜷缩在地。
“我道歉。”荣曜摊手。
可他踹下去的第二脚，却没丝毫含糊。
“啊啊啊！！！”
荣曜瞧着地上，哀嚎不止的黄凤麟，一脸歉意。
“我再次道歉。”
而站在他身后的温阮，嗅着空气中异常浓重的消毒水味儿，扫了眼光洁如镜的地面。
余光转向屏风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在荣曜第三次抬脚，踹向黄凤麟腹部的前一秒，那两道身影终于坐不住了。
“荣队，你究竟想要什么？”
窦勇康推着黄智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温阮就见，那个十六年没见的男人，脸上虽多了丝岁月的痕迹，但他宽而大的眼皮，反倒越发衬得那双眼分外有神。
尤其，看人时还透着股儿x光似的精明。
完全不像先前视频里，面部水肿到眯缝眼的状态。
温阮隐在袖子里的手，双拳紧攥。
努力压下心中汹涌，视线从黄智培的面部，不动声色地转向颈部、双手、下肢。
她身前的荣曜，则略带痞气地扫了眼黄智培，明知故问。
“你又是哪根葱？”
窦勇康闻言，怒目开口，“这位就是我们黄恩集团的掌权人，也是凤麟少爷的父亲，黄智培黄先生。”
“呦，原来是黄总。”荣曜眉梢微挑，“还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黄智培，“……”
管家窦勇康，更是气得一口血堵在胸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