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中义颇感意外：“你听谁说的？”
程大光嘿嘿一笑：“咱镇上有啥稀奇事能瞒得了我？你知道为啥吗？我隔壁住着一个‘长舌男’，是镇上的八卦王！她有咱镇上十几个群，啥事儿瞒不过她的，消息得的比兔子还快。”
“他说啥？”
“他说马晓琼找到新目标了，在啃一个大桃子呢！”
刘中义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对了，一定是去年桃园整治完，在饭店请吃饭那次，被好事者看了去了，太能无事生非了。
他正色告诉程大光，马晓琼在桃园干活的来龙去脉，并希望程大光把消息巧妙传出去。同时，把自己的微信名换了，让程大光把他拉进去几个群里。问：“这些群里有没有马晓琼呢？她为啥那么受关注？”
程大光说：“群里当然没有马晓琼啦，人家高雅嘛。这些老土冒们天天嚼猪脚一样你一嘴我一嘴，马晓琼哪有兴趣跟他们聊？她受关注是因为她有才，长得又漂亮，在市级刊物发表文章，来往的都是肚子有墨水的，听说和几位县文化局的都有来往。”
“这很正常啊，没啥嘛！”
“这个是正常，但有些地方不正常啊，比如说她第一个老公王大军在外偷腥，被她知道了。不久后，传出一张照片，是她和王大军的一个发小在宾馆的大厅里坐着。王大军脸上挂不住，又没致命的证据，给了马晓琼一笔分手费，离了；
马晓琼果然和王大军的发小结婚了。但这个发小在家觉得呆得不自在，俩人去了北京。这发小有一身偷腥的本事哪能不用？马晓琼又是那样的烈性，哪能忍了？后来又离婚。
第三次听说是和一个本地的二婚男人结的婚，半年就离了，具体情况没多少人清楚。马晓琼折腾了几次，累了，也快四十了，手里还有俩钱，都是离婚分的，因为她只要钱，别的啥也不要。回来后租套房子住，听说改邪归正了，天天关屋里写那什么歌词……”
刘中义听明白了。马晓琼个性豪放不拘小节不算毛病，如果不是第一次婚姻的失败，或许没有后面的故事。很多事就像火车，一旦岔了轨，结局就完全改变了。他问程大光，镇上现在是咋说马晓琼的？
程大光说，镇上人言传，马晓琼天天关屋里写言情小说，在养精蓄锐勾引下一个目标。这不，目标就是你们桃园。目标人物是谁，估计很快就出来了。
刘中义听得心惊。双石镇虽只是个镇，但人口10万，外号“小上海”，风流韵事不输大城市啊！这不行，人言这样可畏，不知马晓琼会不会受伤害呢？但也无计可施，他觉得有了提醒李涛的义务，叫他谨言慎行，避免节外生枝。
他想着，打开一个群，恰好看到一个新消息，内容是：
昨夜星光璀璨，
今天桃花烂漫。
敢问姐儿春衣，
是否雨卷春燕？
刘中义赶紧截了图，怕会删掉。他要拿这首打油诗给李涛说事儿。看文理，还有二两墨水的样子，是不是受过马晓琼的影响，又没得到她，就在群里穷酸？
回到二里庄，刘中义到李涛家，进到李涛的房间，关了门，讲了和程大光的商谈结果。末了，从手机里调出截图，把程大光关于马晓琼的话学了一遍。
李涛对于马晓琼的风流韵事不大吃惊，因为之前他已听了不少。但镇上的好事者真是讨厌，特别写歪诗的这种，自以为有点儿歪才，咬文嚼字哗众取宠而不自知。流氓不可怕最怕流氓有文化，流氓拿了文字当枪使，那就是脓疮上涂胭脂，一肚子坏水了还非要装斯文。
李涛让刘中义把他也拉进群里，刘中义拒绝了：“这种群你就别进了，万一爆出个惹你上火的绯闻来，你不是自寻烦恼吗？眼不见为净吧。”李涛也不再强求。
“马晓琼没向你表示什么吧？”刘中义看着李涛，试探着问。这一问几乎把李涛问吓着了：“表叔，你也这样想啊？你可是看着的，去年她干活时我可是离得远远地！你不相信我，我一身嘴都说不清了！”
“看你紧张的！”刘中义噗嗤笑了，“我当然相信你不会乱来，我的意思是你要用思想武装自己，既不能冷了她也不能让她动心。你懂的！”
“表叔，你这话有语病，她动心我能管得了？我只能管好我自己。”
“行行行，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刘中义把话题转到肥料上说，咱俩明天去趟黄健家，叫他拿出肥料的配方表来，再过半个月，咱就可以在网上搜索各种肥料的价格了，到时候你跟程大光讲价，讲少一点是一点，做生意嘛，不要爱意思。咱是大户，关键是用了今年还有明年后年大后年……他肯定会抓住咱不放的。”
李涛问刘中义，为啥黄健建议不要跟程大光扯，你还专买他的肥料？
刘中义说，商人追求的就是利益最大化。程大光的货只要真，又不比网上贵，为啥不能用？咱首付三分之一，他不敢玩虚的。我这样做，既让他无话可说，又照顾了他，你再压压价，可能比网上还省钱，何乐而不为？
我跟他合作，其实是个观念问题——程大光过去耍过奸，口碑不好，被马杰也整过，他可能肠子都悔青了。现在，咱这个大单，可以让他重新做人的。你说，不是这样吗？
李涛点点头，深以为然。刘中义又说，咱现在用马晓琼，从观念上讲，和用程大光的肥料道理上是一样的。当然，咱刚回来，不太清楚马晓琼在镇上的口碑。不过，咱们没有做错。
李涛问：“咱俩要当她的救世主吗？”
“把自己看得那么高大上哇！”刘中义哈哈一乐，“你没看马晓琼干活时的劲头吗？好像每一锹土都是过去的污秽，她的胳膊好像甩动着仇恨呢！”
“表叔，你这两句像诗，不赖！没错，我也是看她干活挺像样的，才答应明年继续用她。难道她真的是只凤凰，咱这桃园是熊熊大火，帮她浴火新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