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不承认,或许会陷入更大的麻烦。这些材料明明是自己交到京都纪委的,自己在登记表上签了字的,你这会儿却不承认了,那只能说明你做贼心虚。
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也没谁催胡步云赶紧回答问题。
中年人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笃、笃、笃,每一下都像敲在胡步云紧绷的神经上。
胡步云猛地吸了口气,把那沓材料拢了拢,动作显得有些慌乱。这倒不全然是装的,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有点控制不住生理反应。
在拢材料的时候,他看到了几张照片,也就是吴灵萱和吴景熙母子的独照和合影。
忽然,胡步云脑子里一个激灵。
他猛然想到,这个时候,刘浩已经失踪了,这才是最严重的事件,他们不应该是想方设法找到刘浩才是首要任务吗?怎么把这些材料翻出来了,难道是非要找一个能拿捏的人来顶罪?
这不合理。
更有可能是他们已经在根据这些材料,分析刘浩失踪的原因了。这就与胡步云最初计划这件事的思路到了同一轨道上。
这时,胡步云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他仍是装作有一些害怕、有一些惊慌的表情,急促地说道:“我承认,我刚才撒谎了,我和刘浩不仅仅是工作上的矛盾,我们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他处处打压我,想方设法想搞垮我,我被他整得已经喘不过气来。要不是高书记和楼省长护着我,估计我现在要么已经被他栽赃陷害进了监狱,要么已经出车祸死了。原建安市委书记杨建兴和市长孟长江是建安黑恶势力的保护伞,而刘浩是杨建兴和孟长江的保护伞,我上次出车祸,就是刘浩安排孟长江干的。”
胡步云真的假的说了一大堆,反正孟长江已经死了,刘浩消失了,怎么说都由自己这张嘴,也没谁能查出个所以然了。
中年人正要问话,却被陈岩抢了先。陈岩淡淡问道:“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刘浩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省委副书记,是京都管的干部,有必要这么对付你一个基层干部吗?这不合理啊。”
胡步云把归拢好的材料交给了中年人,答道:“就是因为这些材料,我现在可以回答另外一个问题了,我对这些材料非常熟悉,哪怕我刚刚只看了几页,就能知道这些材料的全部内容。我在兰光县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有人把这些材料匿名寄给了我,我当时吓了一跳,这可是天大的事啊,不知道为什么要寄给我。”
胡步云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在这些材料里看到了一张纸条,寄材料的人说我曾经在省纪委工作过,在纪委系统有熟人,还说我这人连原北川省委书记周清源都敢惹,应该不害怕刘浩,所以把材料寄给了我。拿到材料后,我第一反应就是一把火烧掉,我和刘浩无冤无仇,相反他对我在兰光县推行文旅兴县给予了很大的支持,所以我不想惹这个事。但我冷静下来一想,我是一名党员干部,我不能辜负组织和广大群众的信任啊,我得和违法乱纪的行为做坚决的斗争啊。所以,我把这些材料送到了京都纪委。”
胡步云说着说着还激动了,竟抹了一把眼泪,声音稍稍有些哽咽。“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些材料只是在我这里转了一下手,就给我招来那么多麻烦。先是刘浩指示孟长江,找了很多人写匿名举报信,举报我违法乱纪,导致我接受京都纪委调查。后来干脆制造车祸想把我除之而后快,一度让我求助无门,我知道我惹了不该惹的人。后来我灰溜溜地离开了建安市,心想去一个部门混日子总可以了吧?殊不知,我根据楼省长的指示,推动全省产业升级的工作,刚刚完成大调研,就被刘书记叫停了。真是一点活路都不想给我啊。”
“所以,你就极力推动并不被京都发改委看到的北川省组团赴欧洲考察,然后刘浩就恰到好处地失踪了,以后你就安全了,是不是?”陈岩淡淡问道。
胡步云一听就炸毛了,怒喝道:“姓陈的,终于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吧?这句话不说你是不是会憋死啊?你们这里还坐着警察,还有国安干部,他们都不敢这么说,你竟然敢栽赃污蔑,你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有本事就别装个找我谈话的样子了,直接把我铐起来关起来,严刑拷打,屈打成招,免得你费尽心思陷害我,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