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灵草的冷香，漫过北洲训练营的石台。
洛芙指尖悬着的符笔迟迟未落，目光锁在掌心的星陨手链上——那圈金黑交织的光芒里，正缠着一丝比蛛丝更细的暗纹，像五百年前没烧尽的余烬，顺着手链的纹路往星核深处钻。
她试着用灵力去拨，指尖刚触到暗纹，识海里就炸开一阵细碎的疼，仿佛有无数个模糊的声音在撞：“别让它进去……秘门会开……”
是五百年前的自己。
那些没写进《陨星秘录》的话，此刻正借着暗纹的震颤，一点点浮上来。
“汤要凉透了。”左悠婉的声音从石台下传来，她端着只粗陶碗，碗沿凝着细小的水珠，是灵草汤蒸腾的热气遇冷结的。
走上台时，她顺手替洛芙拂去发间沾着的草屑，指尖碰到对方的耳垂，才惊觉那点温度凉得像浸过冰：“你指尖的符墨都干在纸上了，再熬下去，明天连握笔的力气都没了。”
洛芙接过碗，却没喝，只是把它放在石台上，让灵草的温气慢慢烘着手背。
她翻开膝头的《陨星秘录》，泛黄的纸页被夜风掀得轻响，最后一页的空白处，隐约能看到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墨痕——正是此刻缠在手链上的暗纹。
“你看这里，”她指着墨痕的尾端，那里有个没写完的“门”字，“五百年前我画这纹路时，明明标注了‘秘门封印’，却没说这门到底封着什么。”
一阵青雾突然从石台下飘上来，裹着淡淡的丹香——是夏瑜的丹炉。
他显然刚从炼丹房出来，袖口还沾着点灵草灰，丹炉里悬着的星陨残片，正泛着与暗纹同源的微光。
“我用丹火拆了残片里的能量，”他蹲下身，让丹炉离洛芙的手链近了些，青雾与金芒一碰，暗纹突然缩了缩，“这东西在吸星核的力，我守了两个时辰，看着它从发丝粗，长到现在能绕手链半圈。”
石台下传来重盾擦过地面的闷响，元博扛着他那面裂了道缝的盾上来了——盾面的混沌光纹还泛着淡金，是左悠婉傍晚刚用圣光补的。
他的左臂还没完全好，抬盾时肩膀微微倾斜，却仍把盾往洛芙身后挪了挪，像下意识要挡什么：“张教官刚传讯，东洲的结界石上、南洲的灵脉旁，都发现了这鬼纹路。而且……”他从怀里掏出块碎石头，上面爬着细弱的暗纹，“这些纹路都往九渊跑，像是盯着什么东西。”
“盯着九渊第六层的巢穴。”皇甫凤的声音跟着灵狼的低吟传来。
灵狼跑在前面，嘴里叼着块泛紫的陨星碎石，碎石上的暗纹正亮着，像是认亲似的，对着洛芙的手链跳了跳。
她弯腰摸了摸灵狼的耳朵，狼背上的伤口刚结痂，还没完全长好：“灵狼在后山找着的，这石头的气脉，和你手链里的暗纹一模一样。
后山的暗纹已经连成片了，顺着山路往九渊的方向牵。”
洛芙突然握住手链，金黑光芒猛地亮了亮——暗纹像是被惊动，从手链里窜出一道细光，顺着夜风往九渊的方向飘去，在半空牵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线。
线的尽头，正是九渊第六层的方向——当年夏瑜闯层时，从守门者巢穴里捡走陨核碎片的地方。
“是五百年前的秘门。”她的声音有点发紧，识海里突然闪过个画面：穿着研究员长袍的自己，正把一块陨核嵌进石门，石门上的纹路，和此刻的暗纹分毫不差，“我当年把秘门封在了第六层的巢穴里，这暗纹……是开门的钥匙。”
左悠婉的家族徽章突然飘起来，银白圣光对着半空的线照去，光里隐约映出石门的影子——半掩的门缝里，泛着比渊主更冷的暗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着门，等着暗纹把锁打开。
“徽章能感觉到门后的气脉，”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圣光突然暗了暗，“比渊主弱，却更邪性——像是暗维世界的‘侧门’，要是被打开，会有新的东西涌出来，不是我们见过的任何诡物。”
夏瑜从丹炉里倒出几瓶丹药，瓶身上贴着小小的符纸，是他特意画的“抗暗符”：“张教官说他守北洲结界，我们五个去第六层。
”他把一瓶丹药塞进洛芙手里，瓶壁还带着丹炉的余温，“你手链能引暗纹，到时候靠你找秘门；悠婉你用圣光护着大家，别让暗纹沾身；元博、皇甫，你们挡着沿途的诡物——上次闯第六层我没跟，这次正好看看那巢穴到底藏着什么。”
元博把盾往地上一顿，混沌光纹晃了晃，像是在应和：“放心，我这盾虽然裂了，挡几个诡物还够。”皇甫凤拍了拍灵狼的头，灵狼立刻直起身，对着九渊的方向低吟一声，像是在说“我也能帮忙”。
夜风突然变凉，洛芙握着发烫的手链，识海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清晰些：“当年没封死……是怕……”后面的话被暗纹的震颤盖了过去。
她望着九渊的方向，暗纹的光还在半空飘着，像条引着路的蛇。
五百年前没说完的话，没封死的门，还有此刻正往九渊跑的暗纹——这场仗，显然不是集齐魂器就能结束的。
灵狼突然蹭了蹭洛芙的手，把嘴里的陨星碎石放在她掌心。
碎石上的暗纹，正和手链里的暗纹轻轻碰着，像是在传递什么消息。
洛芙握紧碎石，突然明白：那道没封死的门，或许不是疏忽，是五百年前的自己，特意留下的一道“后手”——只是这后手，现在到底是帮了他们，还是帮了渊主，谁也说不准。
众人跟着灵狼往九渊走，训练营的灯火在身后渐渐远了，只有星陨手链的金芒和暗纹的微光，在前面织着一道忽明忽暗的路。
洛芙摸了摸《陨星秘录》的纸页，那道没写完的“门”字，像是在夜里睁着眼，等着他们去揭开五百年前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