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楚石没有多耽搁,带上了陈硕真向江南进发。
他有着十足的把握,朝廷并不会拿陈硕真怎么样。
只要陈硕真答应向朝廷递上一封类似于求饶的书信,她完全可以像个顺民一样,自由的在大唐活动。
这是当前的环境所导致的。
如今的大唐,处于一个很诡异的状态,满朝文武都信心满满,成天琢磨着那些番邦异族赶紧来挑衅,好让他们能捞到一个仗打。
可是,皇帝和宰相们对此,态度却很是暧昧!
最近也不是没出现过番邦异族挑衅的事件,可皇帝唯独决定对羌人动兵。
要知道,羌人只不过是小问题罢了,若是朝廷真有扫平他们的雄心,直接派个几万精兵过来,哪怕羌人的数量再多十倍,照样能被杀得干干净净。
或许,皇帝只是想用这场纷争,来转移满朝文武的注意力罢了。
因为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皇帝最近并不想动兵,也不想让任何将门中人抛头露脸。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能用和平方式解决的问题,就绝对不会起争执,起矛盾。
陈硕真的火凤社说大不大,说小但也不算小。
一万的青壮劳力,如果能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可以省下不少的钱财。
这就是贺兰楚石的底气所在。
在他们辛苦跋涉,赶往江南同时,远在西域的龟兹国,却出现了一场巨大的变故!
和很多长安人想象之中不同的是,龟兹国并非是小国,而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中为数不多的大国。
而且,这个国家盛产的并不只有歌女和伶人,还有铁器!
曾经和刘仁轨一起被困在吐谷浑的胡大勇,已经来到龟兹国半个月的时间了。
靠着金银财宝的威力,他在龟兹国的国都,都延城,顺利见到了龟兹国的国主。
在商队的这两年,曾经那个腼腆的外卖员,早已经锤炼出了一张厚实无比的脸皮。
有钱财开路,一切都进行的相当顺利。
回到商队在国都之中开辟的货栈,胡大勇一屁股坐的椅子上,摘下头上的古怪的帽子,一个劲儿的扇凉风。
“这鬼地方,一年四季的天气都这么诡异,白天能把人晒死,晚上能把人冻死!”
“好在,咱们在这鬼地方的差事,已经差不多结束了,龟兹国的糊涂蛋国主,已经答应咱家的货栈扩大规模,从此以后,龟兹国就是咱们商队在西域的重要交通枢纽了!”
说话间,胡大勇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他的干儿子张柬之!
商队由马周负责,担任掌柜,副掌柜就是张柬之。
两人虽然是父子关系,但胡大勇一向尊重张柬之的意见。
将这里建造成商队在西域的重要交通站,也是张柬之的主意。
“干爹,咱们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我在家里查过资料,龟兹国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建立交通枢纽,完全是因为龟兹国地处在整个西域为数不多的绿洲当中,只有这里才能给商队众人足够的补给。”
“可这个国家的人,品性都不怎么样,汉朝的时候归属匈奴,后来又投靠中原,柔然人兵强马壮的时候,这些家伙又成了墙头草,在中原和异族之间摇摆不定。”
“总而言之,这里很危险,咱们还需要继续经营下去,在和龟兹国的上流社会打好关系的同时,也要暗中积蓄力量,如果他们起了坏心思,咱们至少要有一定的反抗能力!”
胡大勇哈哈一笑,把手里的帽子丢到桌子上,道:“龟兹国虽然在西域的腹地,但是距离安西都护府并不算太远,咱们过玉门关的时候,乔大都护说了,可以派遣精兵猛将保护咱们的安全,却被你拒绝了,说白了,就算这里的人起了坏心思,也不敢拿咱们怎么样,他们没有这种胆子!”
王玄策眉头微皱。
“我总觉得最近有些不对劲,西域似乎有些过于太平,要是放在正常的情况下,就算咱们没有碰到战争,多少也会遇见一些麻烦,可来到龟兹国半个多月的时间,一切都风平浪静,这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胡大勇觉得儿子有些过于敏感了,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水。
“要我说,咱们赶紧把货栈的规模扩大,而后赶回长安城去!”
“算算日子,夫人差不多也该生了,按照当初大东家的谋划,再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该启程回到长安,如果咱们的动作麻利一些,说不定能跟大东家他们在城外碰头!”
张柬之摇了摇头。
他总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像是要即将发生什么大事。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呼!
而后,外面响起了激烈的刀剑相碰声音!
胡大勇和张柬之骤然变色!
这里可是柳家的货栈呀,在性质上,几乎等同于外国使者休息的驿馆!
谁敢在这里放肆?!
可同样的。
一旦出事就有可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两人不敢耽搁,在西域这段混乱之地,他们不光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关键是商队还有两百多号人呢!
万一出了差错,两人万万担待不起!
冲出来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倒霉的并不是自己人...
竹叶轩的货栈门前,一大群白皮肤蓝眼珠子的家伙,倒在血泊之中。
而出手的,正是龟兹国都城的防卫队!
这是一支,完全效忠于龟兹国主的力量,也只有国主一个人才能调动他们。
同样说明,是龟兹国主亲自下令,将这些外族人杀害的!
“波斯人!”
张柬之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那些人的身份!
大热天还非要把自己浑身都裹在袍子里的人,除了波斯来的神经病,不可能是别人。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胡大勇急忙拽着儿子往回走。
可张柬之却挣脱了干爹的手,主动上前跟龟兹国都防卫队的那些家伙套近乎。
他本来就很聪明,在来到龟兹之前,也做出了功课,虽然说起本地话来还磕磕巴巴的,但是起码交流没问题了。
“这位大哥,敢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龟兹国都防卫队的人,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是国主的贵客,倒也是颇为客气。
“这些是波斯来的叛逃者,波斯出现了巨大的变故,皇帝一大家子被杀的干干净净,贵族们四下逃窜,国主有令,要将他们的人头割下来,献给大食的哈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