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
“江南之地,那是圣公安身立命所在,根基所有,江北,乃是宋室和梁山二虎相争,圣公,若要插足进去,可能胜过梁山?”
方腊摇头。
“那可能胜过宋室?”
方腊继续摇头。
宋室若是同样有轰天雷,方腊决计不敢北顾中原!
对于梁山,方腊情感复杂的很,站在百姓的层面,他肯定是喜欢梁山政策的,可是,如今方腊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百姓,而是一方诸侯!
“既如此,圣公不如先巩固江南,徐图发展。”包道乙献策道,“江南之地,鱼米之乡,物产丰富,人口众多。若能将两浙路和江南东、西二路彻底掌控,南下福建路,而后鲸吞两广,休养生息,训练精兵,待实力足够强大,再图北进,也为时不晚。”
方腊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思索之色:“你所言极是。如今我军虽凭借轰天雷在江南取得了不少战果,但无论是梁山还是宋室,实力都不容小觑。贸然北上,与他们正面冲突,恐非明智之举。”
包道乙见方腊认同,继续说道:“圣公,当务之急,是要建立起完善的统治体系。安抚百姓,让他们能安居乐业,少了苛捐杂税,才能赢得民心,为我军提供源源不断的兵源和物资。同时,要大力发展经济,扩充军备,尤其是继续研究改进那轰天雷之术,使其威力更强,数量更多。”
“只是这火药秘术……”方腊微微皱眉,“虽说包先生师门已解析出其中奥秘,但要大量制造轰天雷,所需的原料也并非易事,且制作过程颇为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危险。”
包道乙微笑道:“圣公,此事不难。可派人在江南各地寻找原料产地,加以控制。同时,招募能工巧匠,由臣亲自传授制作方法,扩大生产规模。另外,也可设立专门的机构,负责火药及轰天雷的研发与管理,确保万无一失。”
方腊听后,抚掌笑道:“恰如宋室的兵仗局?梁山的军械司?”
“正是!”
“还有一事,圣公。”吕师囊这时接着说道,“如今我军占领多地,难免会有一些势力表面归顺,实则心怀叵测。需加强对这些地方的监管,防止他们暗中勾结外敌,对我军造成威胁。”
方腊冷哼一声:“哼,这些鼠辈,若敢有异心,定不轻饶!咱们不妨学一下梁山的公审……”
“不可!万万不可!”吕师囊连连劝告,其余将领也起身劝告。
更有些文臣直接站起身来,一礼到底,“梁山之政,取祸之道也!圣公万万不可学此离经叛道之邪道!”
“哦?”
“臣崔彧,敢问圣公,朝廷何以为朝廷?”书生打扮的一人站了出来,直接问道。
“这……”方腊不过是一割漆匠出身,虽然一直在学,可这突然听到这般问题,一时间也难以回答,“还请崔先生解惑。”
“政令上通下达而已,”崔彧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朝廷之所以为朝廷,在于其政令能有效推行,上下一心。梁山所谓的‘公审’,看似公正,实则扰乱纲常。将本该由官府决断之事,交予民众,百姓愚钝,不通微言大义,如何处事?唯求痛快二字,却不分轻重厉害!”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视众人,接着道:“圣公,您欲成就大业,上不离天道护佑,下不离乡绅士族支撑,中不离百官文武辅佐,若学梁山的‘公审’,岂不是自断根基?何况,人人都想参与决断事务,那政令如何统一?权威又何在?长此以往,必将陷入混乱,自取灭亡。”
方腊听后,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吕师囊见状,上前一步说道:“圣公,崔先生所言极是。我军能有今日之势,靠的是军纪严明,令行禁止。若开了‘公审’这样的先例,军中人心定然浮动,恐怕会生出许多事端。”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是啊,圣公,梁山不过是草寇出身,行事乖张,咱们可不能学他们。”
方腊缓缓点头,说道:“诸位所言,让本公茅塞顿开。本公只是一时想以雷霆手段震慑有异心者,却未曾深思其中利弊。”
崔彧躬身行礼,说道:“圣公英明。如今我军占据江南多地,当务之急,是建立起完善、正统的统治体系。以严明的律法约束众人,以公正的奖惩激励将士和百姓。如此,方能稳固根基,成就大业。”
方腊看向崔彧,眼中满是赞赏:“崔先生,往后这律法制定、统治规划之事,便多仰仗你了。”
崔彧赶忙拜倒在地:“圣公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为圣公分忧。”
方腊又将目光投向众人,说道:“如今我军虽有优势,但不可骄傲自满。童贯率领朝廷大军南下,必定来势汹汹。我们要加紧备战,稳固后方,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一位将领抱拳说道:“圣公放心,我等愿为圣公效死力,定不让朝廷军踏入江南半步!”
众人齐声高呼:“愿为圣公效死力!”
方腊看着地图上被自己势力占据的区域,心中暗暗思忖,如今的局势虽有利,但也危机四伏。
必须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才能成就大业。
这些文人出了府衙之后,三五成群围了各自的圈子,低声议论起来。
“多谢崔生,仗义执言!”
“我等今日平安,皆源于崔氏子啊!”
“这方腊,真是糊涂,如何能学那逆贼的法子?这不是要挖咱们的根?”
“今日学了公审,怕来日就要学均地,这口子万万开不得!”
崔彧笑着摆摆手,说道:“诸位过奖了,圣公如今大业未成,许多事尚未看透,我等身为臣子,自当尽心辅佐,拨乱反正。这公审之法,看似新奇,实则后患无穷,一旦施行,必将动摇我军根基。”
其中一人点头称是,忧心忡忡地说:“是啊,那梁山不过是一群草莽山贼,行事毫无章法,全凭一腔蛮勇。他们的法子,如何能用于治世?若真学了他们,我军怕是未等与朝廷交锋,便先乱了阵脚。”
另一人附和道:“不仅如此,那均地之策更是荒谬至极。土地乃国之根本,怎可随意均分?如此一来,势必得罪众多豪强地主,我军日后的粮草辎重,财赋两税又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