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城下。
折可大端坐马上,昂声喝道:“方腊逆贼,本帅在此!且出面答话!”
他身披重甲,在阳光照耀下,甲胄反射出刺目的光芒,身后的将士们整齐列队,旌旗猎猎作响,彰显着西军的气势。
“圣公,小心!”包道乙紧张地提醒道。
“让诸位兄弟抓紧时间喘口气,咱也帮兄弟们拖延些时间!”方腊看了一眼东倒西歪的教众,他们经过连日苦战,早已疲惫不堪,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
他心中一阵心疼,暗自咬了咬牙,整理了一番自己的金丝冠冕,虽神色疲惫,但仍强打起精神,在城头箭垛之上,显露身形。
“折可大,本圣公在此!有话可讲!”方腊大声说道,声音在城墙上回荡。他目光直视折可大,余光扫了一眼折可大后面军阵,见没有弓箭手,才把双手扶上箭垛。
折可大冷笑一声,说道:“圣公?呵呵!方腊,你不过是聚众谋反,扰乱地方,犯下滔天罪行的贼人而已!也敢妄自称公?如今你已被围在此,穷途末路,若你现在投降,本帅尚可饶你一命,否则,城破之日,定叫你九族之内,死无葬身之地!”
方腊哈哈一笑,笑声中却透着几分悲凉,“投降?我方腊为了江南这受苦百姓,举义旗反抗赵氏昏君,何罪之有?你等官军,平日里鱼肉百姓,助纣为虐,才是真正的罪人!”
折可大面色一沉,怒道:“休要狡辩!如今和谐盛世,圣天子在位,岂容你等逆贼污蔑。你聚众闹事,传播邪教歪理,呼啸山林谋反,才使得无数百姓生灵涂炭,还敢在此巧言令色!”
“哼,圣天子?若天子真的圣明,又怎会有那么多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方腊针锋相对,“那些活不下去的流民,失地的百姓,受灾的难民,破产的农家,难道都是我方腊所造成的?哈哈,折可大,你高估了咱,也低估你家那位圣天子!”
折可大被方腊的言辞激怒,他一挥手中马鞭,喝道:“执迷不悟!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帅这就下令攻城,让你知道与朝廷作对的下场!最后一次,若早日投降,你还有命在!”
方腊毫不畏惧,大声喝道:“折可大,像你一样做朝廷的鹰犬,就会有好的归宿吗?他老赵家杀得忠臣良将还少?你们西军的狄公,朝中将门的杨家、呼延家,还有你折家!死的少了?何必要在一个昏君之下,奸党之间,仰人鼻息、拾人牙慧呢!”
方腊言辞犀利,每一句话都仿佛一把利刃,直戳折可大内心深处的隐痛。
“住口!”折可大面色涨红,怒目圆睁,对方腊的话既愤怒又有些难以反驳。
那些忠臣良将的悲惨遭遇,确实是大宋朝廷难以言说的痛,而折家在朝中也并非一帆风顺,历经风雨,诸多委屈只能深埋心底,像是府州之失……
“哈哈哈,你怕了!”方腊像是抓住了折可大痛脚一样,“折将军!你背着你家朝廷与我会面,蔡京高俅之辈岂能容你?折将军我真为你的前景担忧啊!假如你我一道共讨昏君,不是照样能封妻荫子,青史留名么?宋室江山气数已尽,将军不可坐失良机。”
方腊趁热打铁,试图说服折可大倒戈,眼神中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你……”折可大心中一阵动摇,方腊所说并非全无道理。
在这宋室朝廷之中,文人当道,自己虽为朝廷效力,却也处处受到掣肘,功劳常被他人窃取,忠良之士屡屡遭受迫害。
但多年来对朝廷的忠诚,又让他像是触电一般,收回了心思!
“折将军!山东姜齐,西北田虎,江南方腊,燕云耶律淳!天下已经多了诸多诸侯,你折可大,何不择天下一地自立?”方腊继续劝说道,“比如说,府州?”
“方腊,休要再花言巧语蛊惑本帅!”府州二字一出来,折可大低头沉默片刻后,再次大声说道,试图用强硬的语气掩盖内心的动摇,“朝廷纵有千般不是,本帅也绝不会与你这逆贼同流合污!你还是乖乖投降,免得牵连九族家眷!”
折可大提高音量,声色俱厉地说道,试图以强硬的态度震住方腊,同时也像是在给自己坚定立场。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城头的方腊,仿佛要将对方看穿。
“榆木疙瘩!”方腊不屑地骂道,他将手一挥,大声喊道:“你尽管放马过来!我青溪的兄弟们定会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城下的折可大看着方腊那副模样,心中暗自恼火。
他深知方腊此人颇具蛊惑人心的能力,手下的教众对他死心塌地,想要劝降怕是毫无可能。
如今之计,唯有强攻。
“传令下去,准备攻城!”折可大转头对手下将领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将领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官军阵营便忙碌起来。
士兵们抬着云梯,推着攻城车,朝着青溪城缓缓逼近。
青溪城头,摩尼教众们也严阵以待。
他们看着官军的行动,虽然心中紧张,但也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决心。
“兄弟们,等官军靠近了,就用石头、箭矢招呼他们!”一名头目模样的人喊道。教众们纷纷点头。
“别忘了咱们之前过得什么日子,是谁把咱们从火坑里带出来的?”
“是圣公!”
“要是宋军拿下了青溪,咱们可就又回到火坑里了!你们想自家的孩子老子,再次成为牛马不如的牲口!狗一样活着吗?”
“不愿意!”
当官军靠近城墙时,城头上顿时喊杀声四起。
石头如雨点般落下,箭矢也纷纷射向官军。
官军们虽有盾牌抵挡,但仍有不少人被击中,惨叫连连。
折可大看着攻城受阻,眉头紧皱。
他深知青溪城地势险要,方腊又提前做了防御准备,想要攻下此城,绝非易事。
“加大攻势,务必在天黑前拿下青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