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忙着整顿兵马之际,屠龙手孙安也与自己的副手刘广、郝思文和崔埜见了面。
郝思文此前一直追随关胜,如今陡然更换主将,难免显得有些拘谨。
虽说之前在梁山时,他也曾与孙安打过照面,但那时孙安一心在后山训练营研读兵书,二人接触并不多。
崔埜的性格则大大咧咧。
他从莱州匆匆赶来后,先是去拜见了姜齐,将情况详细汇报,而后便在军营里老老实实等候主将孙安到来。
而此刻的刘广,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原来,他派去沂州打探消息的亲兵传来一则噩耗:他年仅十六岁的女儿刘慧娘回来了,然而,竟在自家门口,被高封强行掳走!
刘麒和刘麟两兄弟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燥怒起来。
只见他们双眼布满血丝,那眼神像要吃人一般,几乎就要朝着沂州方向冲杀过去。
若不是家中年迈的老太太,此时拄着那根老旧的拐杖,颤颤巍巍却又无比坚定地站在门口,拼死阻拦,恐怕这兄弟俩此刻早已如脱缰野马,跑到沂州境内了。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用力杵着,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两个不懂事的猢狲!难道非要把老身给活活气死不成?那个遭灾的丫头,就让她去了吧!你们俩兄弟犯得着为了她去拼命吗?”
“奶奶!”刘麒和刘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呼喊,声音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那可是我们的亲妹子啊!”刘麟更是红着眼,带着哭腔说道。
老太太却不为所动,依旧强硬地说道:“不过是个女娃子罢了,没了就没了!你们俩可是得传承刘家香火!怎能去冒这般大险?好容易和你们父亲脱离了那如刀山火坑般的地,怎么还敢再轻易跳进去?都给老身乖乖听话,在家好好待着!”
忽听一声粗犷的呼喊在门外炸响:“刘营指挥可在!”
刘广赶忙整了整衣衫,高声回应:“刘广在!”
紧接着,那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刘指挥速去军营点卯!主将孙安到了,正在擂鼓聚将!”
“烦请前面带路,刘广随后即刻就到!”刘广朝着来人客气回应,而后目光移向自家母亲,轻声说道:“娘,儿子这便去了。”
老母亲微微摇头,眼中满是忧虑,“你这一去,可就彻彻底底沾上梁山的印记了,往后再想洗刷,可就难如登天了!”
刘广神色坚定,深吸一口气,低声却又掷地有声地拱手说道:“娘,儿子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洗清这印记。若是寻常草寇之流,儿子怎会放在眼里?但如今的梁山,正处于开疆拓土的关键时期,儿子有幸身处其中,怎能不为刘家谋取一场泼天的富贵!”
“爹,儿子……”刘麒、刘麟兄弟俩欲言又止,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刘广神色肃穆,目光依次扫过两个儿子,叮嘱道:“你们在家,务必好生伺候长辈。切不可莽撞行事,凡事以长辈的安危为重。”
在青州大营之中。
孙安稳稳地端坐在主位之上,手中紧握着那枚象征着调兵权力的兵符,专注地看了它片刻,他的手又轻轻摩挲着身上崭新的甲胄。
这一切都让他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自己几年前还是一普通人,如今,却手掌万人生死!
随后,孙安缓缓起身,踱步至巨大的沙盘之前。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沙盘上代表沂州的区域,那错综复杂的山川地势。
他微蹙眉头,脑海中不断推演着该如何巧妙布兵,何处适合安营扎寨,怎样才能凭借地形优势,在即将到来的战事中占据先机。
就在孙安沉浸在这紧张的战略思索之际,营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刘广、郝思文和崔埜三人匆匆赶了进来。
“见过旅帅!”三人整齐划一,抱拳行礼。
孙安微微抬眼,目光从三人身上一扫而过,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兵马已然整顿完毕,粮草辎重也一应俱全,随时能够南下进军沂州。只是,这行军路线……究竟该选哪一条……”
“哪一条都行!”刘广毫不犹豫,猛地抱拳,语气坚定地说道,“旅帅,实不相瞒,沂州的兵马,清一色都是厢军,根本毫无战力可言!”
“难道连一个禁军都没有?”孙安神色一凛,追问道。
“确实一个禁军都没有!”刘广满脸无奈,苦笑着摇头,“不仅如此,之前经略使郭知章为了打莱州,还带走了一大半的兵卒。如今的沂州,防务空虚,简直就像一个空壳子。”
“这不对劲啊!”孙安拧紧眉头,面露疑惑,“之前听云天彪说过,他曾在沂州担任景阳镇兵马总管,手下可是统领着三万多兵马!就算去了大半,也有一万余人……”
“唉!”刘广重重叹了口气,继续摇头解释道,“那都是老皇历了。况且,云天彪麾下那三万人,名义上是厢军,实际上啊,连厢军都算不上,全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乡兵,说白了,就是些普通民夫罢了!”
“民夫?”孙安满脸的难以置信,不禁又重复了一遍。
“没错!实实在在就是民夫!”刘广一脸苦笑,无奈地摇头说道,“这些人啊,都是从周边村子里,趁着农闲的时候召集起来的,纯粹是装装样子,糊弄上级检阅。还有一部分,是城里那些游手好闲的泼皮混混,被强行送来充数整顿的。您想啊,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哪里能有什么战斗力?别说跟咱们梁山训练有素的精兵相比了,就算和朝廷正规的禁军比起来,那也是云泥之别!”
“这……这怎么会……”孙安被这一番话惊得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大宋的军事防备,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旅帅有所不知啊,朝廷如今没钱没粮,又拿什么来养兵练兵呢?”刘广神色凝重,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急切地说道,“旅帅!事不宜迟,还请您速速发兵!咱们以雷霆万钧之势,从沂水出发,一路直下临沂!趁沂州防务空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