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只要撑过这个黎明,一切或许就会不同。
宫墙下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秦逸拔出长枪,迎着初升的朝阳,一步步走向城楼边缘。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甲胄上,映出一道决绝的剪影 —— 这场权力的游戏里,总有人要做那枚挡在前面的棋子,哪怕粉身碎骨。
攻城的号角声刺破晨曦,张羿禾的先锋营如潮水般涌向神武门。箭雨如蝗掠过半空,钉在朱红色的城门上,发出密密麻麻的脆响。秦逸挥枪挑落两支箭矢,金属碰撞的火花溅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的猩红。
“将军!西南角楼快守不住了!” 亲兵嘶吼着扑过来,肩头插着一支羽箭,“张羿禾带重甲营上去了!”
秦逸转头望去,只见数架云梯已架上城墙,敌军的铁爪牢牢扣住砖缝。他咬碎牙,将长枪掷给副将:“守住正门,我去角楼!”
刚奔至半路,就见一队禁军慌不择路地跑来,为首的队正哭喊:“将军!紫宸殿那边…… 陛下不肯走!说要等丹药炼成!”
秦逸心头一沉。昨夜他已让人备好密道,本想趁乱送皇帝出宫,没想到这昏聩的君王竟还执迷不悟。他一脚踹开队正:“混账!架也要把他架走!”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 —— 神武门被撞开了。
张羿禾提着滴血的长刀冲进城内,身后的士兵如饿狼般扑向溃散的禁军。秦逸回身迎战,长刀劈开第一个敌军的喉咙,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他知道,大势已去。
就在这时,东南角忽然腾起一股浓烟。张羿禾愣了愣,随即厉声喝道:“不好!是粮仓!”
秦逸趁机杀退身边的敌人,朝着浓烟方向望去。那是顾云夕留下的后手 —— 若宫门失守,便烧了粮仓,断了敌军的补给。他心中一紧,顾云夕此刻怕是已在城外动手了。
“抓住秦逸者,赏黄金千两!” 张羿禾的吼声从身后传来。秦逸翻身上马,朝着紫宸殿疾驰,他必须在敌军赶到前带走皇帝。
紫宸殿内,丹炉里的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皇帝穿着明黄色的道袍,正跪在炉前念念有词,身边的张天师早已不见踪影。秦逸冲进去拽住他的胳膊:“陛下!快走!”
“丹药!我的丹药!” 皇帝甩开他的手,死死抱住丹炉,“天师说今日丹成,朕能长生不老……”
秦逸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正要下令强拖,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顾云夕穿着一身男装,翻身下马闯进来,手中的短刀还在滴血:“秦逸!走密道!我带了人来接应!”
她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骑士,个个身手矫健,显然是顾家的私兵。秦逸不再犹豫,与顾云夕合力架起皇帝,朝着殿后的密道入口奔去。
密道里潮湿阴冷,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顾云夕举着火折子走在最前,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低声道:“出了密道是城郊的废弃窑厂,那里有马车等着。”
秦逸喘着粗气问:“外面怎么样了?”
“张羿禾的人被粮仓的火缠住了,辰王正在调兵围堵。” 顾云夕回头看了眼被拖拽着的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陵希军按兵不动,青州军已过了护城河,就等辰王登基。”
说话间,前方忽然出现一丝光亮。顾云夕加快脚步,刚钻出密道,就见窑厂外停着三辆马车。她正想招呼秦逸,却见远处扬起一阵烟尘 —— 辰王的骑兵追来了。
“你们先走!” 秦逸将皇帝塞进第一辆马车,又将那道圣旨塞进顾云夕手中,“把这个交给芷儿,告诉她…… 别让兄弟们白死。”
顾云夕攥紧圣旨,眼眶发烫:“我等你!”
秦逸咧嘴一笑,翻身上了旁边的战马,抽出长刀冲向追兵:“辰王逆贼!你爷爷在此!”
顾云夕猛地挥鞭:“走!”
马车轱辘碾过石子路,顾云夕回头望去,只见秦逸的身影被淹没在骑兵之中。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 她知道,秦逸是用自己的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三日后,辰王陈景渊在皇宫登基的消息传遍大都。新帝穿着十二章纹的龙袍,接受百官朝拜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阶下的张羿禾 —— 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此刻面色铁青,显然不满辰王独吞胜利果实。
“众卿平身。” 陈景渊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威严,“太子谋逆,已畏罪自焚,秦逸护主不力,斩立决。即日起,张羿禾为镇国大将军,总领京畿防务。”
张羿禾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出列谢恩。他知道,辰王这是在安抚他,可那道能号令天下兵马的圣旨下落不明,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登基大典刚结束,就有内侍匆匆来报:“陛下,青州军兵临城下,说…… 说有先帝圣旨,要清君侧。”
陈景渊手中的玉圭 “当啷” 落地。他猛地看向张羿禾:“怎么可能?青州军不是按兵不动吗?”
张羿禾也是一脸错愕,忽然想起三日前那个消失的张天师,心头咯噔一下:“陛下,怕是中了顾家的计!”
城楼上,顾云芷一身银甲,望着下方慌乱的禁军,身后的杨德兴忽然道:“郡主,顾小姐带着圣旨来了。”
顾云夕策马奔至城下,将那道明黄卷轴高高举起。城楼上的禁军看清圣旨上的玉玺印记,顿时骚动起来 —— 谁都知道,那是先帝的亲笔御书。
“辰王篡位,罪该万死!” 顾云芷的声音透过扩音的铜喇叭传遍全城,“传我将令,诛杀逆贼陈景渊者,封万户侯!”
城内侧的张羿禾听得心头剧震。他悄悄后退几步,对身边的亲兵低语:“去,把辰王软禁起来,就说…… 要清君侧。”
亲兵愣住了:“将军,那可是新帝……”
“蠢货!” 张羿禾踹了他一脚,“没看见青州军和陵希军都动了吗?顾家早就布好了局,我们再跟着辰王,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