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没有再劝下去,缘分这东西很奇妙。
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便是一盘注定无法终局的残棋。
进一步是惊扰,退一步是不舍,唯有将这份欣赏默默封存。
或许,命运只是让他们在此刻预习一下彼此的美好,待到时移世易,对的时间终会来临。
“何姐姐,那就在女学上做出一些成绩来。花若盛开,蝴蝶自来。等到你站在云端山巅的时候,追求你的人或许能从山顶排到山脚呢!”林青青笑着鼓励她。
既然何清暂时无心情爱,那么就一心搞事业吧!
有时候,搞钱的确比搞男人有意思。
“噗嗤”一声,何清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林青青是个很特别的人,她就像温暖的冬阳,发出柔和的光芒,照耀着周围的人,给他们指引一条明路。
何其有幸,她也能够成为林青青的朋友。
“我努力爬到山顶再说吧!”她沉闷的心情瞬间开朗了许多。
她的身后是两个孩子和一个无法抹去的过去,而周先生的前路本该是星辰大海。
她所能做的,不是飞蛾扑火,而是用沉默为他守护一片清净的天地,不让自己世界的风雨,沾湿他干净的衣襟。
但是,这一切并不妨碍她继续前行。
“照顾好周先生,也照顾好你自己。”林青青笑盈盈地告辞了。
何清的嘴角微微上扬。
会的。
顾斌想尽一切办法想把她重新拉进那个烂泥坑,但是她绝不会再回头了。
那泥坑里只有令人窒息的束缚、无休止的指责和将她尊严践踏在地的冷漠。
如今,她脚下虽仍是荆棘,眼前却有了路,是林青青亲手为她指出的、通往“云端山巅”的路。
她转身走向书斋,脚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窗外,学生们清脆的读书声正随风传来,那是希望的声音。
她铺开纸张,磨墨执笔,开始修订新的教学纲要。
笔尖在纸上游走,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是她新生心绪的奏鸣。
既然无缘儿女情长,那便将这番心意,连同对未来的所有期盼,都倾注到眼前的事业中。
女学不仅是安身立命的所在,更是她的战场与城池。
她要在这里,为自己,也为千千万万个如她一般曾被困于后宅的女子,开辟一片能自由呼吸的天地。
日子如水般平静流淌。
何清愈发专注于教学与管理,她的才华与韧性渐渐显露,将女学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与周先生的相处,也果真如她所愿,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是默契的同事,是彼此欣赏的君子,止于礼,存于敬。
偶尔在走廊相遇,彼此颔首一笑,目光清明,心照不宣地将那片刻的悸动,化作前行路上无声的慰藉。
周先生依旧温润端方,只是偶尔,当他看到何清在灯下为批阅学生课业而微蹙的眉头,或是听到她与林青青商议女学发展时眼中闪烁的光芒,他的目光会多停留片刻,那里面有欣赏,或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的怜惜。
这一切,何清都坦然受之,却不再妄自菲薄。
她记得林青青的话——花若盛开,蝴蝶自来。
她如今要做的,不是期盼蝴蝶,而是努力让自己这株经历过风雨的花,绽放得更加挺拔、绚烂。
而顾斌被扭送到军营之后,张猛一看到他,就手痒,想揍人。
“李武,他犯了什么错?”他有些兴奋地问。
最好犯点儿大错,让他有个由头正大光明揍这家伙儿一顿出出气。
“大人,他无故打伤了学堂的周先生,还肆意污蔑何娘子。还请佐领大人重重责罚他,以正国法,以息民愤。”李武气咻咻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啪!”张猛一拍桌案。
“顾斌,你如今虽然是个流犯,但是你是知晓朝廷法律的,这分明是知法犯法,理应罪加一等。来人,把他带下去痛责四十军棍!”
“大人,分明是那教书先生勾引我妻,这些人不明就里,才会冤枉我。难道大人也是不问青红皂白糊涂人吗?”顾斌一边挣扎一边辩解。
“且慢!”张猛抬手喝止。
他虽然痛恨顾斌的所作所为,但是却不能糊里糊涂地定了他的罪名。
如果他偏听偏信,那岂不是成了上负朝廷,下负黎民的昏官吗?
“大人,你休信他胡言狡辩,他与何娘子已经签下和离书,林姑娘也向官府报备了。仳离之后,就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如今再去找何娘子的麻烦,那就是骚扰良家妇女。”
李武有理有据地反驳着。
“顾斌,你还有何话说?”张猛给了他辩白的机会。
“好女不侍二夫,好马不配双鞍。即使我们和离了,她也不能与别的男人鬼混,她这就是不守妇道。”顾斌虽然理不直但是气势却很壮。
“放屁!”张猛气得爆了粗口。
“既然和离了,她就与你毫无关系了,她想嫁谁你都无权干涉。带下去,给我重重地打,让他脑子清醒一些,别总做这种糊涂事。”张猛高声吩咐。
“大人,打屁股还能让脑子清醒?”李武看热闹不怕事大地问。
张猛有些遗憾:“那也不能把脑浆子打出来,看看是黑的还是白的吧?”
“噗噗噗!”
门外响起军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和顾斌刻意压制的呻吟声。
张猛和李武相视一笑,憋在心里的闷气终于多多少少发散出来一些了。
顾斌是被抬回家的,宁氏扑上来,睚眦欲裂地瞪着一名士兵质问:“我儿子犯了什么错?你们凭什么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那士兵一把推开她,恶狠狠的说道:“一个犯妇,还敢对本军爷大呼小叫的?你是不是也想挨板子?”
宁氏脸色惨白地后退了几步,是啊,失去了王妃的头衔,失去了尊贵的身份,他们就是人人都能欺负的罪民了。
两名士兵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宁氏这才哭着问儿子:“你这是又得罪了哪路煞神?”
“何清那个贱人,她害得我好苦!”顾斌咬牙切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