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白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可他们已经死了……”
江落寒的目光却愈发冷峻,她盯着那一排排如傀儡般行走的影子,缓缓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都被恤冤鬼附身了。这些诡异的幽灵……来源尚且不明,但它们有个共同特征,能附身在彻底死亡或灵魂残缺的个体上。然后通过持续吸收负面情绪、诅咒、怨恨,逐步重构宿主的身体机能。”
“所以他们还能走动?”白小白眨着蛇眼,好奇地问。
“没错。”江落寒点头,“一旦这些恤冤鬼彻底掌握了宿主的中枢神经系统和核心能量循环,这些人就会彻底变成新的‘不死个体’,没有思想、没有目的、但具备极高的破坏性。如果任由发展,甚至可能诞生一些很逆天的玩意”
“那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把他们干掉?”白小白咬牙切齿地低声嘶鸣着。
“因为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操控这一切。”江落寒扫了她一眼,“杀掉这些傀儡,只是斩草不除根。”
白小白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轻点头,表示信服。
这时,一旁的玺翎陈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到底在聊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他皱起眉头,脸上满是困惑。
“哈哈哈哈,你听不懂也没关系。”江落寒笑得一脸轻松,“其实白小白也听不懂我刚才说的东西。我们俩就是装得特别默契而已。”
白小白立刻很配合地蹭了蹭江落寒的胳膊,做出一副小狗才有的表情。玺翎陈看着她那颗巨大蛇脑袋拼命点头的模样,陷入了严重的怀疑人生。
但下一刻,他立刻收起了思绪。因为那队“亡者”即将消失在浓雾中,而他们的行进路线,正指向山谷深处的一处地势突兀的高崖。那悬崖高耸而笔直,崖顶上有一块片状平原,此时此刻——
许多人影正攀爬着通往崖顶的藤索、垂挂的铁链,有的人甚至直接纵身一跃,自高处坠落!他们的身体在半空中翻滚着,失控地砸向地面,落地瞬间骨肉四溅,有的直接爆成血泥!
玺翎陈脸色骤变,眼角剧烈跳动,“这是什么……祭祀吗?”
“我也不确定。”江落寒皱眉,“但这种行为……如果是人为组织的,那背后就太恐怖了。”
“还是一种试炼。”玺翎陈低声道,“你看,虽然摔死了不少人,但有些人的身体在落地瞬间自动修复了。那些人似乎吸收了某种东西,在崖底迅速重构身体,继续前行。”
江落寒眯起眼,看见那些“幸运者”的身上似乎缠绕着一缕黑色气息,若隐若现。
“我们要继续跟吗?”她看向玺翎陈,声音低沉,“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玺翎陈思索片刻,最终点头:“已经到这一步了,就算是火坑,也得跳下去看看。”
“那好。”江落寒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白小白也立刻跟上,他们腾身而起,身形如流星般落入崖底深谷。
下坠过程中,江落寒展开冥力构筑了简易缓冲结界,轻巧落地,而此刻,那支不死队伍也正好步入一片幽暗的湖泊之上。
这些人已经熟悉了这片区域,他们行走在湖面上,脚步沉稳。湖面被他们的脚步扰动,泛起一圈圈涟漪。黑色的孢子顺势浮出水面,像雾气般在空中弥散,然后迅速附着在他们的衣角、皮肤、眼眶。
“孢子入体了。”玺翎陈低语。
这些孢子进入他们体内后,如同拥有生命般穿梭于血脉之间,然后化作青烟缓缓游走,沉入他们的骨髓、筋络之中。那些人顿时开始衰老——脸部皮肤松弛,眼窝凹陷,白发疯长,牙齿一颗颗脱落。
可他们却依旧毫不动摇地迈步前行,将肉身的老化抛之脑后。而他们的身体在衰老中不断被强化,在崩坏中逐渐完成重塑。
玺翎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目光紧紧盯着那群“尸人”体内翻涌出的黑色孢子。他皱着眉,强行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的残片。那股灼烧又阴冷的气味、孢子附着在皮肤上缓慢渗透的方式……他确定自己以前见过这些东西,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
但下一刻,一段画面如闪电般劈入脑海。
下北泽平原,大地崩裂,烈火从地缝中喷涌而出,染红了天幕。无数焦土化为深渊,空气中满是爆裂的咒语声与惨叫。一具具烧焦的尸体堆叠在地,皮肤龟裂、血肉模糊,而在那些焦炭般的残骸间,孢子就在其中缓缓浮动,像是地狱的吐息,滑入幸存者的鼻腔、耳蜗、创口里……一点点让他们异化。
“我见过这些孢子……”玺翎陈喃喃低语,声音发紧。他眉头死死皱着,身体因为回忆的激荡而微微颤抖。
“你说什么?”江落寒扭头望着他,神色有些凝重。
“这些孢子,我在下北泽见过。”玺翎陈咽了口唾沫,“那时候,大地像被斧头劈开了一样裂开,火焰席卷天际……我在逃命,一边跑一边看见成百上千的人倒下,然后再慢慢站起来,脸上全都是……这种孢子留下的斑痕。”
江落寒的神情也收敛了几分。
那些孢子在尸人身上停驻了半分钟,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们的躯体微微一震,皮肤和血 肉在极短时间内恢复原状,那些原本苍老、颓败的模样竟被剥离了下来。
玺翎陈和江落寒不敢有丝毫放松,悄悄潜行,始终保持着与队伍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走着走着,玺翎陈突然一愣,脚下一个踉跄,像是被什么情绪猛然击中。
“我父亲还活着。”
“……沈大林?”江落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胡话,他不是在诺曼底牺牲了吗?而且‘钢铁之心’不是也确认解体了?”
“他没死。”玺翎陈咬紧牙关,“我在下北泽见过他。他在奔跑——真的,我亲眼看见他从烈焰中冲出来,浑身焦黑,但那双眼睛我不会认错。他还活着,只是……我只能跑。”
江落寒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半晌才叹了口气,“那他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玺翎陈眼中有一点点的茫然,“我找了很久,去了不少人迹罕至的地方。可连‘钢铁之心’的力量踪迹都没有找到。只是……我能感觉到他还在某个地方,他没有死。”
江落寒轻轻叹了一声,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出奇地柔和,“别太悲观。这世界的诡异事儿太多了,连人死了都能回来走动,说不定你爹哪天就出现了,穿着破破烂烂的军装,在某个山口给你一个大嘴巴子。”
玺翎陈低头苦笑了一下。
“而且他替身可是‘钢铁之心’……这种玩意哪有那么容易毁灭?”江落寒意味深长地说道,“钢能熔成液,心能化成魂,除非他自己放弃,不然你想找他……说不定真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