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过去了，整个教室的空气似乎都经历了一轮细菌地狱的洗礼。两百份排遗样本培养基，在金火华日以继夜、用鼻子当武器的“逐臭筛选”下，一只培养基终于从地狱之门中脱颖而出。
它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菌落最旺盛”，也不是“外形最美观”。
它——只是臭。极其臭。
臭到什么程度？
比两倍浓缩洗洁精还刺鼻，带点发酵版芥末的辛辣，夹杂腐乳+墨鱼汁+废旧汽油桶的层次感，一闻进去，整个人直接离线。
“哇哇哇哇哇！！太臭了！！我、我、我要被熏晕了！！”
金火华已经捂着鼻子脸都变形了，眼泪直流，双腿颤抖，嗓子都在打颤，“这个是……毒气武器级别的了吧？”
熊霍尼倒是冷静。他没有继续闻，而是默默看向了角落里那只正趴着睡觉的家伙——王天苟。
“他鼻子最灵。”熊霍尼喃喃。
说干就干，他悄悄走过去，一把抱起正在做美梦的王天苟，从凳子上拖了下来。
“呼……呼呼……”王天苟还在打着龟鼻鼾，仿佛做着和芒果、椰子冰沙有关的梦，完全不知即将面对怎样的灾厄。
熊霍尼二话不说，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一手拎着那管“臭味之王”的培养基，咣当一声就把试管口凑到他的鼻前。
“呃呃呃呃呃——”王天苟梦中的笑容突然扭曲，一股莫名的“阴风”从试管口吹进他鼻腔，他猛地睁开眼，眼白都快翻出来了。
下一秒——
“呃哇啊啊啊啊！！！！！”
他拼命挣扎，四肢狂舞，可是熊霍尼抱得太紧，他根本逃不掉。最终，他鼻子贴得死死的，培养基的终极恶臭直接冲击中枢神经。
王天苟表情先是抽搐，紧接着——
“呕——！！”
他直接吐了熊霍尼一脸，混合了昨天晚上的馄饨和早上的豆浆油条。
“呕……呕呕！！！”
他连吐两次，嘴角还带着濒死的颤抖。
“好舒服啊，谢谢你啊小天苟！”熊霍尼擦了擦脸上堆满人生意义的液体，笑嘻嘻地把培养基高高举起，“这就是它了——臭味之王！”
他转身将试管递给金火华：“给，交给你了！”
“哈哈哈哈哈！！终于找到了！”
金火华一脸兴奋，双手接过这个命运之瓶，激动地拍了拍王天苟的龟壳。
一点反应都没有。
“欸？”他凑过去仔细一看，“……不会吧？”
王天苟整只龟软成一团，眼睛翻白泡泡直冒，显然已经臭晕过去。
“咳咳，我们得给这个伟大的培养基，取一个名字。”熊霍尼一本正经地说。
“没错。”金火华肃然起敬，“这将是划时代的产物，震撼微生物界、挑战人类嗅觉极限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高喊：
“老八培养基！！！”
“老八！！老八！！老八培养基！！！”
他们在教室里兴奋得团团转，而桌边，王天苟仍旧趴在地上，嘴角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绝望残留液体。
那一刻，他可能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睡午觉了。
晚饭时分，天边刚泛起霞光，整个学校都笼罩在放学后的慵懒气氛里。但就在这安静的傍晚，科学馆大厅的门被缓缓推开了。
攀世枕和金火华，一人拎着拖把，一人扛着扫帚，肩膀上还别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红色“校园志愿者”袖套，神情严肃得仿佛他们不是来打扫的，而是来执行某项秘密清理行动。
“我们今天的任务，”金火华边走边小声说，“是让这里——一尘不染。”
“理解。”攀世枕点头，“执行。”
于是，两人动作娴熟地展开操作。
金火华先是一通猛拖，拖把在地上来回摩擦，声音刺耳得像磨牙石。他汗水淋漓地擦了三遍地板，但还是发现许多细小颗粒倔强地嵌在边角缝隙里，像是对人类文明的不屑回应。
“妈的，这些小东西根本不是灰，是进化版的混凝土。”金火华咬牙嘀咕。
他不甘心地拿出一把钢丝刷，对着地板边缘开始猛搓，刷得手都快起茧了，那些颗粒还是“我就是不掉”的态度。
忽然，金火华灵机一动，眼睛一亮，像是高中生突然悟透导数本质一样大喊一声：
“哈哈哈！我想到了！”
他把钢丝刷往边上一扔，从墙角拎起一把传统老式扫帚，开始来回扫动。灰尘、碎屑、死角遗产统统被他扫进簸箕，最后倒进了厕所的马桶盖上。
“这操作有点脏啊。”攀世枕看得有些发愣。
但金火华面不改色地拿出一块灰黑混色的抹布，把马桶盖狠狠一擦，直到干净得像刚刚装修完似的，然后啪地一声把它重新装回原位，脸上带着“这事没发生过”的从容微笑。
“完美掩埋。”他说。
攀世枕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冲击，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把拖把放进了水桶，加入了一点双氧水和洗衣粉混合溶液。
“灭菌级洗涤。”他说着，用力搅了搅，拖把瞬间泛起泡沫和奇妙的化学香味。他用力一甩，再一拖，把整个科学馆地面拖得一尘不染，连光都能在上面反弹回眼球。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大厅中央，望着地板亮到可以当镜子照脸的场景，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干净得像没发生过。”金火华说。
“像新的一样。”攀世枕说。
“哪里不对劲……”金火华站在科学馆门口，望着被他们打扫得像新装修现场的地板，眉头紧锁，总觉得这事儿进度过于顺利。
他低头一看手表——还差五分钟就放学了。
“靠！”他眼睛一睁，“我们竟然把所有工作都提前做完了？！”
“……这不科学。”攀世枕也皱起眉头，感觉事情的发展与他们平时的抽象风格格格不入。
但金火华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神一凛，嘴角浮出一丝久违的阴谋笑容：
“别忘了，我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他猛地拍了拍攀世枕的肩：“走！去刘莫非办公室！”
趁着科学馆已无师生、楼道空空荡荡，两人如同潜入行动的秘密特工般，迅速猫着腰、小碎步溜上顶楼走廊，直奔那扇贴着“信息技术中心”标签、写满打印纸通知的铁门——刘莫非的办公室。
“嘭嘭嘭！”金火华一手拍门，一边喊道：“老师！你在吗？刘老师！”
门内传来一阵纸张翻动和电扇轰鸣交织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刘莫非有些暴躁的声音：“是谁啊？不要吵啊！我在忙！”
金火华对着门缝凑近几分，用一种“我超懂礼貌”的语气喊道：“老师，我是金火华！我们在做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你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
里面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刘莫非的警觉质问：“你到底要来干啥啊？我这办公室不是你们玩乐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
攀世枕这时向前一步，站得端端正正，脸上带着堪称“志愿标兵”的笑容，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刘老师您好，我是高三八班的攀世枕。我和我的同学金火华是负责今日信息组办公室清扫任务的志愿者，还请您稍作配合，方便我们完成工作任务。”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我们还带了专用拖把和双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