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清垂眼注视挤到身边的某人，眉眼弯了弯，自然地顺手将人揽住。
继续道，“靠近避难所的城市，周遭物资基本被搜刮干净，不会有什么剩余。
缺少了食物水源，即便是进化者，也躲不过渴死饿死的局面。更不用提，进化者本来对于食物和饮用水的消耗量也比正常人要大。”
何睿点头赞同。
确实他现在成了进化者之后，感觉出来饭量大了，饿得也快。虽然变成了顶配，但机油消耗比起原先要高。
姬长清声音温和，分析地却很现实，“前方就是避难所，所以你们猜，他们是会愿意忍着饥饿长途跋涉离开这附近寻找食物水源，还是试着冲进近在咫尺的避难所？”
秦宿摸摸下巴：“虽然如果是我的话，我估计早就走了，但应该正常情况，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冲避难所吧。
现在已经过去两天，大概门口大多数人都饿的饥肠辘辘了。
你没拉我进来的那会儿，我也眼睁睁瞧着不少人精神状态不太对，估计这会儿，他们肯定更疯了。”
.....
避难所门口，人头攒动，幸存者聚集在一起。
姬长清从混乱的人群之中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恶意。
那数量庞大的人群仿佛是一个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多数人虽然对周遭众人也抱有警惕和厌恶，但从避难所军方开炮试图驱离他们，自避难所门口处于前列的人群中，快速传递出震耳欲聋的口号，“攻入避难所获取他们应得的食物和水”，才是他们迫在眉睫的目标。
踩踏事故和随意对身边人发起的攻击很多。
甚至有少数色中饿鬼在这种情况之下都不忘见色起意，拥挤间，直接将身边幸存者捞进怀里一通摸索。
但事情并非全都如此不堪。
姬长清也从一众令人厌恶的可笑画面中，观察到了少数人带着善意，试图救人，想要拉起被人群踩在脚下憋得脸色发青吐血骨折的伤者；亦或者带着陌生人挤出愤怒的人群这种例子。
善良没有绝种，但相对之下，已经非常难得。
姬长清目光冷淡地瞧着那边，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涌动，黑眸几乎要被晦暗笼罩。
怀里人动了动，姬长清垂头看过去，对上身边人担心的目光，“姬哥？”
那温和的声音驱散了他心中被庞大的负面情绪影响，所带动起的恶意。
糟糕的心情在刹那间被安抚。
姬长清轻轻舒出一口浊气，身体往身边人身上靠了靠，将自己的重量毫不保留的往怀中人柔韧却结实的小身板上压，对方也稳稳地撑住他，让他依靠，甚至调整姿势试图让他靠得更舒服。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还好，有何睿。
难得的，莫名十分想要说些心里话，抒发之前心中的郁闷，姬长清忍不住开口，“讨厌人类。”
笨蛋瞬间笑出声，“噗...铁铁你这什么感慨，你给自己开除人籍啦？”
姬长清抿了抿唇，垂下眼帘，表情有些委屈。
何睿一瞬间差点看直了眼，面部表情失去控制，傻呵呵地看着他姬哥脸上这种难得示弱的表情。
太戳人了，看的他食指大动，口水分泌。
记得原先瞥到他姐姐手机上一句他觉得狗屁不通的话，“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
当时他只能从其中半句“男人的眼泪”上面联想到，网上是不是又在带节奏去雄化？
柔弱的男性可以有，男人也可以脆弱、可以哭，但“好凉凉”之风，从硬汉到xx，就相当于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文化博弈和试图潜移默化、心理阉割男性的战争。
毕竟假如全国男性都变得没点担当，手上破个皮都要哭，那上战场估计全都吓尿裤子，成软脚虾了。
这是他当时朴实无华的想法。
然后现在，那句他当时看不懂，嗤之以鼻的话。
何睿突然后知后觉，就觉得，有点能理解了。
原本他没有那种心态。
但现在，从个人的立场和角度，他真的很喜欢看他姬哥脸上这种罕见的脆弱表情。
他甚至忍不住冒出更过分的想法，想看他姬哥哭。
想和铁铁一起看鬼片，看他姬哥吓个半死，然后扑到自己怀里泪眼汪汪求安慰。
何睿喉结动了一下。
视线直愣愣地定在姬长清的脸上，只是稍微想了想对方可怜巴巴含泪的模样，就感觉心脏狂跳，血往脸上涌，额头和双颊上的温度仿佛迅速烧了起来。
姬长清的眸子微微闪动，注意到笨蛋又一次在看着他时失了神，目光比起上次更加直白、不加掩饰，甚至双颊微微泛着一层羞涩的淡淡红晕。
姬长清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心情雀跃。
嘴角微微上扬。
笨蛋的这种神态，几乎让他看到了倒计时的指针又向前跳动了一格，距离他们真正在一起的那一天，似乎越来越近了。
两人对视，姬长清目光温柔地瞧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甜意。
.....
沉默良久的秦宿瞧着前面两人。
原先以为是兄弟单相思，现在看，是两边都接上了信号，小情侣什么锅配什么盖，旁若无人到他一个大活人还在，这俩人就又深情对视上了....
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像昨天一样识趣的退场。
但今天等了一上午才等到这两个人，他还想喊姬长清帮个忙...
犹豫着，秦宿听到二人又开始聊起天，继续之前的话题。
“....所以，姬哥，你也别失望了。
我也看出来了，不对他们抱希望就不会失望，确实人性这个东西，就没办法试探和信任的。
本来就是有了秩序才有文明。
如今这情况，秩序崩塌，社会混乱，这地方就像个培养犯罪的培养皿。做了坏事没惩罚，道德感下降，放纵恶劣本性的人自然就指数上升，很正常。
现在这个混乱的现状，也只能指望武力镇压这一条路，军方拿出核武器、高超音速怼到进化者脑门上，在绝对的威慑之下重建秩序。
否则，指望他们自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看难。”
姬长清心情变好，手指轻抚对方发丝，“嗯，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