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姬哥又主动将照片和手机拿了出来，没再询问原因。
而何睿注意到，对方在将照片递给他时，视线在那张全家福上短暂停驻了片刻。
虽然姬哥的脸上没表露什么表情，但莫名，他却仿佛从对方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一瞬间，何睿的心颤了颤，似乎共情到了对方的伤痛。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伸手将人抱住。
然而，手微微抬了抬，便又缩了回去。
何睿不敢。
毕竟还是有觊觎之心存在，对这人有着憧憬。
他的主动亲近，对姬长清来说，就是一种不宣告的、隐匿的亵渎。
他不想不尊重对方。
何睿默默把手机接过来。
看着那两部眼熟的手机，发现就是富二代原先的那两部。
几个月前他还跟姬哥要过来玩过。
当时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看看有没有恢复信号，华国有没有处理一下通信瘫痪的问题。
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会轻易恢复，毕竟卫星早已在大气层中烧毁。
而且按他哥讲的，灾难后的五年里，消息一直比较闭塞。
那些避难所，据他姬哥形容，像是整个国家分成了无数个孤立的小城邦，一个被打散了的整体。
正规的政府设立军队分散驻扎的避难所之间，似乎还存在着一些联系，互相不是敌对状态。
并且也会统一听从不知道在哪里的顶层国家机关的指挥和领导。
但姬哥说，一个避难所覆灭，往往不会有其他避难所前去救援。
何睿猜，也许是来不及抢救，又或者是，没必要救？
毕竟他姬哥曾经经历过的那五年，并没有人像姬长清一样出手，将堵塞在道路上的各种垃圾杂物以及安全带上绑着被水泡烂的尸骸的无数汽车清理干净。
路都没通，谁顾得上谁？
大概秉承着以自保为先的原则，能保住一块是一块的想法，孤军奋战、各自经营。
所以何睿才会深刻地感觉到他姬哥所做的很多事，不论修路还是消灭变异动物，都是实实在在对所经过的城市，省份，乃至对这个国家，都有着不可泯灭的意义。
对华国恢复秩序的速度，给予了一股很强劲的推动力，解决了大概单靠一个个的避难所，或许花上很长时间很多人力物力都很难轻松解决的难题。
何睿感觉，就算现在受益的那些避难所各个都给他姬哥立个雕像竖在广场上都不为过。
....
何睿打开其中一部手机，发现还剩百分之六十几的电。
是他上次用完的时候又充的，几乎没少几格电。
这两部手机显然没有出现汽车电池那种严重的亏电现象，何睿估计还是多亏了存放手机的他姬哥的领域，领域内部和外面时间流速确实不同。
何睿用指纹解了锁。
屏幕亮起后，手机看着和上次拿出来时情况一样。
能用是能用，但一团乱麻。
时间日期都不准了，日期还是去年十二月份。
而且仍然没网没信号，紧急报警电话也打不了。
手机上自带的指南针居然还在抖。
和上次看指南针时相同，虽然大致指向了一个方向，但还是抖动得厉害。
何睿舔舔牙齿，有点较真地又向姬长清要了个指南针进行对比，确认了不是手机的问题，确实是磁场仍旧不太稳定，哆哆嗦嗦的像个帕金森。
至于南北的方向有没有调转回来，这他就不知道了，无从判断。
他早就没有方向感那种东西很久很久了。
他甚至分不清楚现在哪边是南，哪边是北。
但他掏手机目的也不是为了看这些令人沮丧的东西。
手机没信号，但拍照功能也照样能用。
何睿打开手机相机，调整到前置摄像头，往身边姬长清那儿挤了挤，比了个剪刀手，准备和他姬哥拍照合影。
他蛮新奇地看着手机里的两个人。
毕竟平时他的视野又看不到自己的脸，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和姬长清同框，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莫名还挺和谐，一看就是两位真诚善良的帅哥。
何睿还在比着耶，拿手机的那只手，笨拙地想去摁拍照的快门按键，但他手势不太对，单手，手指摁不到，非常不熟练。
他这还是除了人脸识别认证之外，第一次用前置摄像头。
他自己的手机里，一张自拍都没有，带他正脸的，只有一张合照。还是他姐自拍时，他好奇他姐在干嘛，贩剑、闪过去探头，被对方正好按下快门抓拍到他，把他拍的像鬼影实录一样。
他感觉那照片很搞笑，就让他姐给他发到手机上。
除此之外，手机里再没有任何他的照片。
不过他倒是挺有给别人拍照的经验。
是属于拿着相机长大的。
小时候不丁点大，他们一家三口全家出门旅游，他就是专属他妈他姐娘儿俩的拍照小能手。
那会儿还是胶卷相机。
他技术一般，但很得重用。
小时候觉得跟着两个女眷出去溜溜达达，一走走一天，走走停停，很烦很累，一点都不愿意陪着她们出门。
后面妈妈年纪大、出差多，基本不怎么愿意空闲时间再出门旅行；他姐的话，相较于他，更愿意找闺蜜或男朋友一起旅行，有人陪不需要他；而他自己工作也忙，假期不多，和家里人凑到一起的时间更少。
何睿后来就怅然若失的预感到，可能往后余生都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一家人聚到一起出去玩，他姐也不需要他当摄影师来库库拍一摞照片选哪几张最好看了。
感觉挺遗憾。
当然，现在的情况也确实就是那样了，别说一起旅行，这辈子估计，见面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何睿笨拙地摁了好几下都没拍好，手机被他姬哥接了过去，对方很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膀，开始拍。
何睿这回没犹豫，也伸手搂住他姬哥的腰，哥俩好地看着镜头，又竖起剪刀手。
姬长清按下快门，将两人含笑、动作亲昵的画面定格在手机屏幕上。
看着照片上自己的脸，何睿毫不含糊地夸奖，“嘶，小伙儿真帅！帅冒烟了。”
姬长清闻言轻笑，眸色柔和，“谢谢夸奖。”
何睿脸一热，本来准备尴尬一下的，但被对方提醒，视线被吸引到手机里姬长清的脸上。
感觉太小了，看不清楚。
没忍住又转过头直接看向身边的姬哥。
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朝他侧过头，勾了下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何睿心脏漏跳一拍，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