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恐惧,没有狂热的信徒,也没有巡逻的守卫,只有摇曳的火把投下不安分的阴影,以及那些无声悬挂的襁褓,就像无数只沉默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这反常的寂静,反而让纯白的心脏跳得更快,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沿着洞穴边缘探索。
摄像机对准四周,屏幕上的画面相对稳定,没有出现学校那种剧烈的信号干扰,但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压抑感却无处不在。
他很快发现,这个巨大的洞穴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在矿脉的基础上开凿扩建的。岩壁上能看到清晰的凿痕,一些地方还残留着矿道支架的腐朽木料。
看来瓦尔在逃到河对岸后,将原有的矿井深处改造成了这个扭曲的圣坛和婴儿坟场。
“矿洞改造的……怪不得日记说逃到矿井深处……”
纯白低声自语,试图用分析来缓解恐惧。
“那人呢?信徒都去哪了?总不会都死光了吧?”
他想起日记里提到的追随者:受伤的汉娜、断了腿的老西蒙……这些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就在他靠近一条看起来像是通往更深处的狭窄隧道入口时,一阵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里面飘了出来。
不是婴儿的啼哭,更像是成年人痛苦压抑的喘息。
纯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犹豫了一下,强烈的求生欲告诉他应该远离任何声音来源,去其他方向看看也许更好。
但另一种莫名的冲动,或许是玩家的本能,或许是单纯想解开人去哪了的谜团,促使他小心翼翼地朝隧道口挪去。
他屏住呼吸,将摄像机镜头缓缓探入隧道口,自己则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
隧道内部比主洞穴更暗,只有零星几支插在岩缝里的火把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借着昏暗的光线,纯白看到了让他头皮再次炸开的景象:
隧道两侧的岩壁,被凿出了一个个浅浅的壁龛,每一个壁龛里,都蜷缩着一个人,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像被随意塞进去的破旧娃娃。
许多人身上还带着未愈合的伤口,用肮脏的布条草草包裹,他们双眼紧闭,面容枯槁,胸膛只有微弱的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
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正是从其中几个人的喉咙里发出的。
他们像是被集体遗弃在这里,处于一种半昏迷或极度衰弱的状态。
纯白还认出了其中一个人身上残破的衣物,似乎和之前抓住他、然后撞铁钩自杀的那个男人风格相似,应该是诺斯神父那边过来的追捕者。
“沙沙……沙沙沙……”
一阵细微的、如同无数细沙滚落的密集声音,突然从隧道深处传来,而且声音正在快速变大,变近。
纯白猛地将摄像机镜头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在隧道尽头更深邃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一大片阴影正如同潮水般,沿着地面和岩壁,朝着他所在的洞口方向急速蔓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