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这里有沓厚厚的文件。
A4纸，约有100来张。
每张都是对腾云产品质量的投诉：
“2026年2月安泰人寿块存储事故，导致数据损失2tb，业务中断15小时。”
“2026年1月豫省发展银行云平台宕机迁移事故，导致业务中断10小时。”
“2026年1月江宁工学院容器升级事故，导致服务瘫痪2天。”
“2025年6月六矿集团文件存储事故，导致数据损失13tb。”
“2025年5月旷野科技云桌面事故，导致客户3天无法办公。”
“……”
谢铭指着清单，对王霁道：
“2年时间，你们有100多个投诉！”
“看来产品质量很不过关啊！”
“我之前看过你们公司的宣传，说是国内云平台里技术一流的，产品架构稳定、生产级业务服务经验丰富……”
“结果呢？其他省的云平台我不知道，但苏省就数你们投诉多！”
“比很多toc企业都多。”
“近期还被扎堆投诉！”
“都够上315了！”
“这是怎么回事？”
王霁没想到，自己来这一趟，比萧恒面临的情况还尴尬。
原因也不难猜到，肯定又是岳应时这臭不要脸干的！
他在腾云3年，对腾云了如指掌，收集的客户、故障信息多得很，肯定是他这暗暗鼓动部分客户提的。
有些事故的确是近期发生，估计客情关系不到位，被利用了。
更多的，则发生在半年以前。
部分客户已经流失了，
部分产品永久下线了，
其余大部分早已解决。
当时岳应时的计划，是利用故障断掉腾云现金流、抹黑腾云形象，逼迫魏一鸣提早融资，以便入主腾云。
估计私下怂恿客户投诉到监管局，留下不光彩的记录。
这么说来，他似乎还有销售做内应……
王霁微微一笑，对谢铭道：
“谢局，这确实不正常。”
“我说的不正常，不是投诉数量。”
“坦白讲，腾云工单系统接到的故障，比您这看到的还要多。”
“任何一家tob企业，都会有一定规模的报障，客户越多、报障越多。”
“哪怕是国外的Ibm、Emc、Vmware也是一样的，国内的夏云、昆仑云、西山云，或者其他行业一样。”
“毕竟客户业务、客户环境多种多样，很难保证完全没问题。”
“其实，相比起腾云曾经维护、正在维护的上千家客户，100个投诉不算什么。”
“但投诉应该直接找商家，除非商家不解决，才会投诉到您这里……”
话说到一半，被谢铭打断：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但你们不能跟大公司比。”
“他们品牌强，你们品牌弱。”
“换句话说，他们家大业大，为了顾及形象，会尽力解决客户投诉。”
“你们还是个中小型公司，又是民营企业，如果客户真的感觉你们在敷衍，或者投诉无门，会提过来的。”
王霁发现，谢铭跟科技厅高厅长一样，对腾云已经有了成见。
灵云动作真的太快了……
自己忙着做产品、
忙着跟秦淮云斗、
忙着获得市ZF支持的时候，
他们早就抢先一步，铺垫省ZF关系、挖角腾云员工和客户、抹黑腾云形象，远远把腾云甩得连尾灯都看不见。
同时，内部暴力清洗原高管、招兵买马、搞新架构，磨刀霍霍。
王霁现在相信，萧恒说得肯定没错，他面对的不是费傲宇。
一定是费泽川亲自操刀！
江宁富豪榜No.3，他来了！
这时，萧恒笑吟吟开口道：“谢局，我这几天被友商黑公关搞得焦头烂额，腾云的情况应该跟我是一样的。”
言下之意，监管局之所以收到那么多投诉，是友商为之。
这也是王霁刚才的未尽之言，被谢局打断了。
谢铭摆摆手：
“这些我不管。”
“不论谁提的，我只看事实。”
“如果投诉是真实的，我就要管！”
“这是监管局的职责！”
“王总，你自己想想，客户能投诉到监管局，说明什么？”
“说明你们客户关系做得很不到位，客户对你们很不满意！”
“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后谗入之。”
“甚至对你们来说，投诉到我这里也不算什么，真正重要的，是你们这些客户很可能要被挖走，你们怎么办？”
王霁眉尖已经挨到一处。
不是因为谢铭的话……
而是因为，现在的局面落后太多。
省长、国资委、工信厅、商务厅、市场监督管理局，5票支持灵云。
除去没接触过的发改委，只有科技厅高厅长勉强声明不站边。
0比5落后了……
腾云的ZF关系，真的好难做……
偏偏，这块归自己管。
妈耶！
好想点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萧恒见他没开口，继续帮腔：
“萧氏集团也是腾云客户，用了大半年，质量很好、很稳定啊！”
“不管哪个行业，客户多投诉就多，这其实也很正常。”
“以我这些年的经验，有投诉、有敌人都是好事，只要扛过去了、打赢了，以后就能成为另一个档次的企业。”
哈哈哈——
谢铭爽朗地笑了，浑厚的声音让人耳膜有些嗡嗡作响。
他目光在萧恒、王霁脸上来回扫视几眼，缓缓对萧恒道：
“你们有这层关系，帮他说话我可以理解。”
“既然是老熟人，不妨对你直说……”
“以体量而言，灵云更适合代表苏省。”
“我们迫切需要一个能拿得出手、可以跟巨头pK的公司。”
“我承认腾云有前途，这么年轻的高管我还是第一次见，可见腾云的魄力。”
“你们好好努力，两年后还有机会，到时我会支持你们。”
两年后？
腾云还有么？
先不提两家的恩怨……
以灵云的扩张模式，它如果得到更多资金，肯定要盯着腾云打，用关系、价格战吞掉江宁、苏省大部分客户。
这是腾云的基本盘，如果这部分被吃掉，腾云哪还有活路？
王霁叹了口气，扬起头：
“谢局，我想用另一个身份跟您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