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多数时候都比较伤人。
高厅长似乎好这口，继续对王霁输出：“咱们坦诚说，你们上市不就为了套现么？这目的可不是国家支持的。”
虽说人是乔卓引见的，高厅长并没打算留情面，说得很直接。
很明显，他既不打算接受腾云的游说，更质疑腾云的动机。
王霁内心oS：
“不然呢？”
“我投了2000多万呢！”
“就为当个股东？”
脸上却洋溢着笑容：“高厅长说得没错，上市的确是为了套现。”
乔卓正打算给他帮腔，听他这么直白承认，连忙给他使眼色。
心想：“到底太年轻，心里想啥就说啥……这种动机怎么能承认？至少也得稍微包装一下，才上得了台面。”
连高扬也怔了片刻，没想到这小伙子承认得这么爽快。
王霁没理会乔卓，微微一笑：
“您知道，腾云是股份制公司。”
“股份制公司最直接的目标，就是给股东创造价值。”
“腾云总共融资了4轮，每轮都有股东加入，真金白银投资进来。”
“如果不上市，他们就无法盈利退出，公司怎么给他们创造价值？”
“从投资人的角度看……”
“如果没法盈利，他们为什么投资？”
“他们不投资，初创企业、小企业如何发展？民营企业如何做大？”
“所以腾云Ipo确实是为了套现，投资人套现后，会有新的股东接盘，腾云会努力经营，继续给他们创造价值。”
“这也是证券市场的作用。”
“我想，国家是支持的。”
“灵云不也想要上市套现么？”
1年半之前，王霁说不出这番话。
但他现在身兼腾云高管、腾云董事会成员、投资人、领航科技独立董事等多重身份，早就耳濡目染许多理念。
高厅长的话虽然很锐利，却不是很严谨，不难辩驳。
高扬将眼镜往上一推，镜片后目光闪烁：
“如果跟灵云比，你们从企业规模到产出，都有所不足。”
“你们的技术是做得早，但已经没有先发优势了。”
“腾云的云平台很久没更新，累积了许多问题，应该是人手不足吧？”
“你们的存储更糟糕，性能、功能都远远落后，根本没有竞争力。”
“容器看着名头不小，但其实营收很低，估计连自己都养不活。”
“AI还是新的，团队都刚组建完成，谈不上有什么成绩。”
“论技术，也就比秦淮云好吧？”
“怎么跟灵云比呢？”
王霁听着听着，已经瞧出门道，朝乔卓望过去……
乔卓此时也皱起眉头望过来，两人目光相遇，各自心领神会——
灵云又抢先一步！
他们关系已经铺到科技厅！
否则，高扬堂堂一个厅长，即便确实了解过江宁云行业，也不至于把腾云产品说得这么清楚、这么透彻。
听口气，像是被洗了不止一次，印象根深蒂固了。
王霁自认为已经很主动，却每一步都落在灵云身后……
他只能保持微笑：
“高厅长对腾云很了解啊！”
“说实话，腾云是有很多问题。”
“如您所说，云平台确实很久没更新，巧了，我正好是云平台出身的，很了解这个产品目前的情况……”
“之前确实有人员流动，但之所以更新少，是因为其他原因。”
“我们要保持稳定！”
“对基础平台来说，稳定压倒一切！”
“腾云的稳定性，在客户中有口皆碑，甚至是独一份的。”
“我们从2、3个节点的小规模集群，到几千个节点的大集群，都很稳定。”
“AI先不提，容器、存储产品也非常稳定，大大好于平均水平。”
先把腾云产品印象拉回来。
再给友商补一刀：
“而且，这是建立在可持续交付、可更新基础上的稳定。”
“这是很难、很能体现技术的，意味着要做得足够产品化、标准化。”
“不像许多产品，是一锤子买卖。”
“部署一次后，很难再维护。”
“管杀不管埋！”
“我们魏总经常开玩笑说，腾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靠同行衬托。”
“江宁的客户靠脚投票，哪怕腾云规模是最小的，却是口碑最好的。”
“至于技术的优势，就是我们的架构，这使得我们维护成本很低，当初减员到200人，同样能够维护得很好。”
“如果技术架构差，拥有几千个客户后，维护起来就是个灾难！”
论规模，腾云确实不如灵云。
那是减员之后。
当初差别并没有这么大。
但规模小有小的好，许多不盈利的产品线砍掉了，剩下都是能打的。
而灵云这边，人数虽然多，工资却虚高得很，产品也没啥亮点。
王霁经常听魏一鸣吹牛逼，听得多了，口才也提升了不少。
高扬镜片后的目光略显诧异，对他的侃侃而谈似乎很意外。
摆摆手，终止这个讨论：
“灵云邀请我们去访问过……”
“我就说自己看到的。”
“他们目前产品确实说不上太好，但是产品计划很超前。”
“涉及到商业机密，我就不透露了，但他们是有大量投入的。”
“如果你们对自己很有信心，不妨也邀请我们过去看看，科技厅对于高科技企业是很重视的，愿意多交流。”
今天的谈话出乎王霁意外。
也出乎乔卓意外。
谈话结束后，他留在科技厅，准备帮王霁再说几句好话。
王霁先出了行政大楼，正往门口走，冷不丁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哟，这不是王总么？也来这里游说？”
侧身一看，这人竟是——
岳应时！
王霁一怔：“你怎么在这？”
岳应时冷冷一笑：“看你的样子，没什么收获吧？在腾云也就是老魏挺你，到省级ZF，靠你？应付得了么？”
两个月不见，他看着比之前瘦些，似乎有在健身。
王霁笑道：“你在里边吃得不好啊？”
这是故意气岳应时。
其实，他只是配合调查，没过多久就从派出所出来了。
岳应时双拳攥紧，要不是身旁有人陪同，几乎一拳砸过来。
恶狠狠道：
“告诉你，腾云的好日子到头了！”
“活不过两年！”
“你们马上就会有惊喜！”
“至于你……”
“给你准备了几份大礼。”
“等着加倍偿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