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霁指着表格解释：
“你们看，投诉的用户设备地点，都集中在几个城市……”
“江宁、广陵、润州、庐州……”
“还有当涂、丹阳、宣州……”
“它们都在江宁附近，离江宁最多不过150公里，这是巧合么？”
林牧森回答：“霁神，你可能不太了解，萧氏医疗的根基在江宁，门店在这一带最多，卖得也最好。”
王霁追问：“不还有线上渠道么？我昨天在电商查到过的。”
林牧森道：“线上是有，但竞争力不属于第一档，大部分都是线下门店卖出去的，门店优惠力度也大。”
王霁沉吟片刻，仍旧摇头。
打开手机计算器：
“就算线下卖了九成，那不还有一成在全国各地么？”
“37次投诉，没有一次在其他区域，这种概率有多大？”
“我算给你们看，每次投诉落在江宁附近的概率，是0.9，那37次都落在这里的概率，是0.9的37次幂，也就是……”
“0.02！”
“2%的概率！”
“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林牧森跳了起来，拉甘范仁就往外走：“咱们去找设备方问问，是不是线下门店卖的产品，批次跟线上不一样！”
对于皓月之环的销售情况，他是有大概了解的。
线下卖得确实更多，但绝没有九成。
2%都算多了！
按真实比例，连0.2%都不到！
按概率论来说，属于不可能事件。
王霁、黄瀚飞跟着林牧森，一路来到23楼，询问甲方运营负责人。
对方很认真，仔细查了一番，表示：“我们销售端没有批次区别，你们可以去器械那边问问，他们良品率老出问题。”
皮球又踢给了器械。
林牧森有些为难了。
比甲方爸爸更难伺候的，是两个甲方爸爸。
他们互相推诿，暗中还形成默契，甩锅时朝你诡异一笑。
医疗系统子公司还好，毕竟长期合作，器械那边更难搞……
搞制造的认死理，死活咬定自己没问题，哪怕这一年来出了各种次品，却坚决不同意是手环端的缺陷导致。
眼见林牧森迟迟不动，黄瀚飞急了：“走啊！”
硬生生将林牧森拖到d座。
器械子公司的人二话不说，直接拉他们找生产部经理——
华必通。
华总将几款手环拍到桌上，声音洪亮如钟：“生产批次相同，大批量测试结果也有，要不然你们自己试试？”
林牧森赔笑道：“华总，小概率事件嘛，要不再加大测试范围？”
华必通用手戳桌面，很不客气：“你以为我们是傻子么？这几个就是被投诉、退货的手环，根本没复现问题！”
林牧森无言以对。
根本不需要扩大测试范围。
连问题手环都无法复现……
其他手环该怎么测？
九天医疗这边的人，包括林牧森、甘范仁都很尴尬。
虽说华必通让他们试手环，他们哪里好意思当面质疑……
有人好意思。
王霁拿起手环、
按操作说明下载App、
连接、
激活、
饶有兴致玩了起来。
他不断尝试各种功能，在App上浏览、操作，还下载了详细使用手册，连华必通桌上的手环结构图也没放过。
“你们还真查啊……”
华必通只是摆气势，没想到对方这么实诚，真研究起结构图来。
他看王霁带的临时工牌，还以为是九天的人，眼睛往林牧森那边扫，暗示：“你管管自己的人……”
林牧森没理华必通。
见王霁认真的样子，有种大神在给他撑腰的感觉。
忽然觉得，甲方爸爸也是人，也是可以怼一怼的。
他还没想清楚该怎么怼，甘范仁先呼应了，站到王霁身边问：
“霁神，要不要跟他们拿系统代码看？他们良品率真有问题的……”
满脸认真。
腰也挺得很直。
华必通听到这句话，怒火一下子从眼里喷出来：“不是，你们自己查不出来，屎盆子还真往我们头上扣？”
林牧森前一秒还想回怼，被这么一呵斥，顿时怂了。
日子还得过，甲方爸爸不能得罪。
解释道：
“这是网点项目合作竞标方，是腾云的同事，技术大神……”
先把身份讲清楚，让华总知道王霁不是九天的人。
死队友不死贫道。
黄瀚飞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活该你们被喷！这项目如果真有机会拿下，老子不压死你，黄字倒过来写！”
咳咳——
王霁解下了手环。
笑吟吟道：“华总，你们产品质量很好，一点毛病都没有！”
以他的经验，研究到这份上，掌握度肯定超过20%了。
但手环没有缺陷提示。
App倒是有，但他看得出问题。
与告警漏报无关。
说明手环质量是过硬的。
华必通是个极为较真的人，负责生产部多年，最怕别人说产品质量差。
最喜欢的，是别人夸质量好。
尤其是别人口中的大神。
一听王霁的话，喜上眉梢。
完全掩饰不住得意。
连连朝王霁点头：“小伙子，有眼光！一看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九天的人！他们这帮人，又不懂脾气又臭！”
黄瀚飞立即递上名片：“我们是腾云的，希望有机会合作。”
出了d座，林牧森很尴尬。
连忙找补：“霁神不止技术好，情商还高，帮我们化解了冲突……”
“林总，你可不地道啊！”黄瀚飞将他拉到一旁，回炉再教育。
甘范仁一脸沮丧：“唉，现在又不知道怎么查了……光知道投诉人都在这片区域，又有什么用？”
王霁托着下巴，沉吟片刻。
问甘范仁：
“手环数据是直接上报后台么？”
“后台是不是就在集团园区？”
甘范仁回答：“结构是这样，数据先经过区域节点，然后向中心机房上报，区域节点只做转发。”
王霁有疑问：“只做转发有什么用，没有边缘处理能力么？”
甘范仁道：“目前数据很简单，这种架构是为了留扩展，这次全国网点项目，就是想扩大区域节点覆盖面。”
王霁点点头，心中有数了。
他给黄瀚飞的方案，是正确的。
甲方本来就想往边缘计算发展，是九天、腾云按当前架构做方案，仍考虑强化中心云，信息已经落后了。
“甘总，区域机房在哪里？”王霁感觉已经接近问题根源。
甘范仁回答：“也在园区。”
“走，去机房！”
王霁双眸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