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呆住，一同呆住的还有旁边的少女。
他是倒霉蛋吗？不过想想这家伙昨天刚来，那倒也合理起来了。
新同学，一般都会引来老师重点关注一段时间的。
她只能替少年默哀两秒钟，因为她知道少年并没有怎么背书。
该上课的时候就正常上课了，刚刚课间又被班主任喊去办公室，上两节课间她在教他拼音和怎么用字典，至于第一节课间，那会他字都还不会读呢。
真正背的话估计只有第二节课间她出去的那几分钟了。
少年站起来。
老人微笑道：“开始吧。”
少年略作回忆，便开口：“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依旧是没有感情，但也依旧流利。
少女粉嫩的嘴巴此刻微张成诧异的形状。
无疑，少年再一次给少女的心灵来了小小震撼。
这家伙是过目不忘么...
老人满意道：“不错，淤泥背得很好，再加点感情就完美了，体现出鲲之大，鲲之强！”
胖子一本正经道：“就是姜兄，毕竟是实习了两年半的，你没有背出它的强大。”
闻言，班里的同学顿时躁动起来。
“卧槽，小黑子？！”
“露出鸡脚了吧！”
“不许你这么说我们家鸽鸽！”
老人轻轻拍了拍讲台，严肃道：“好了，都安静，一天天的，在干嘛~哎呦~”
……
在老人幽默风趣的讲课氛围中，一节课悄然结束。
中午放学。
少女清冷道：“知道去哪里给饭卡充钱吗？”
少年摇摇头。
少女无奈：“走吧。”
少年：“哦。”
少年跟着少女来到食堂打饭窗口旁边的值班室前。
少女：“就在这里，去窗口那把校卡和钱递给阿姨就行，她会帮你弄好的。”
少年：“哦。”
少女：“我先去打饭。”
“等一下。”少年眼疾手快，下意识拉住少女那柔若无骨的手腕。
少女身体一僵，忍住了下意识地过肩摔，她疑惑地看向少年亮晶晶的眼睛，依旧是干净的、真诚的。
少年踌躇道：“你...早上帮我付了钱。”
他有些不知如何表达他此刻的想法。
但少女心思玲珑，还是猜到了他的意思：“你想请我吃饭？”
少年不清楚“请”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呆呆道：“你打饭，我付钱。”
片刻。
少女没有接话，而是清冷道：“你还要抓多久？”
“啊？”少年没有反应过来。
少女：“手先放开。”
语气略微有些冰冷。
少年立即松手，有些不知所措：“是抓疼你了吗？”
在他的认知里，没有男女授受不亲一说。
少女看着少年一副茫然的模样，不似作假，于是语气缓和道：“没有抓疼我，是男孩子不可以随随便便牵女孩子手的，知道吗？”
少年局促：“哦，对不起。”
少女催促：“快去充钱吧。”
少年：“哦。”
少女看着少年的背影，眼里满是探寻之色。
最终少女得出结论——
如果他是装的，那他一定是天生的影帝。
……
饭后。
少年来到办公室时，陈靖芸正在位子上看手机，手指在上下滑动着屏幕，看起来比较入神。
少年走到近前轻唤一声：“老师。”
陈靖芸抬头柔声道：“你来啦，淤泥。”
少年：“嗯。”
陈靖芸站起身来：“那我们走吧。”
她已经在网上选好房子，也和房东沟通好中午去看房子了。
房子位于步行街旁边老街的一栋单身公寓，两人出校门后步行十分钟便到了，离学校非常近。
房东和他们说这栋公寓如今是出来这边打拼工作的外地年轻人居多，也有不少年轻老师在这里居住。
因为这一带学校比较多，小学，中学，高中都有数间。
所以公寓内的人员流动还是相对安全的。
而且价格也比较实惠，以至于房源比较紧张，平日一般都是满租的情况，前两天刚好有两人退租了，昨天又租出去一间，如今就只剩一间了。
陈靖芸和少年看了一下房间的环境，二十八平方米含浴室，配套一张床，一张小木桌和一把椅子。
“怎么样，还可以吗？”陈靖芸向少年问道。
少年：“可以的。”
对于以地为席，以天为被，以尸为枕的日子都经历惯的少年，他自然是不挑的。
于是，陈靖芸便与房东展开一番极限拉扯，口沫横飞，最后把已然挺实惠的价格硬是再往下压了压。
从每月六百块砍到每月五百三十块。
正当陈靖芸准备掏出手机付钱的时候，少年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
“老师，我有钱的。”
陈靖芸目光柔和地看向少年：“这些钱你留着以后花，老师已经把你的情况向学校反映了，学校决定每个月资助你一千五百块钱，包括寒暑假期间。
但钱得等手续办完，过几天才能批下来，老师先帮你垫着，好吗？”
她也很惊讶学校居然舍得资助这么多钱，但想一想似乎也能理解，学校估计是看中了少年的脑袋，若日后少年真能成才，那么学校获得的收益远比资助少年的多得多。
换作别的学生估计就没有这么多了，这么讲虽然有些势利，可学校毕竟也不是慈善机构，而高中也不属于义务教育。
少年：“老师，我真的有钱的。”
他的神色认真且坚定。
陈靖芸看着他犹豫了一会，最终也没再坚持。
既然他觉得自己可以，那便依他吧。
孩子也有属于他的倔强。
房子的事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要置办一些生活用品了。
陈靖芸又和他去了一趟超市，半个小时后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公寓。
陈靖芸又清点了一下，觉得没问题，才满意地说：“日常生活基本上需要用到的东西应该都备齐了，如果后面觉得自己还需要用什么东西，就去超市买，知道吗？
助学金过两天学校就会批下来的，不用担心，但也要省着点花知道吗？”
陈靖芸心想，刚毕业也是当上妈妈了！
少年看着刚刚原本还很空旷的房间如今已变得略微有些拥挤。
他有些恍惚，从昨天离开那个地方来到学校，如今更是有了属于自己容身之所。
这两天他遇到了许多善良、愿意帮助他的人，比如眼前这位，时时刻刻都在关心他的班主任；还他那位话特别少，很爱学习的同桌；还有说话特别难懂的钱同学；还有让他好好学习的老板娘；还有帮助他参赛的监察官……
这里人与那里的人好像完全不一样...
“谢谢老师。”
少年认真且真诚地说道。
陈靖芸微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脑袋。
“你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好的谢谢！知道么？”
少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