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选择先见了孙尚书,听明白来龙去脉后,只回了一句话,“孙尚书,你当真不知道朕将安乐使派给你的原因吗?”
孙尚书抬头看着皇上眼中坚定的杀意,便知此事再无回头之可能了。
当下便识时务的叩首道:“臣明白,当下还有许多政务处理,臣就先告退了。臣保证,绝不会给两位安乐使拖后腿。”
赵凛颔首,“你的提议极好,就从孙家开始吧,放心,朕从不会让为大盛尽心尽力的臣子失望。”
孙尚书谢恩后,乖乖退了出去。
在赵凛和霍青查看朱雀来信时,石修贤和陈小满已经带着人踹开了兵部尚书韩家的大门。
守门的小厮被狠狠摔倒在地上,老管家见事不好,便往内宅冲去。
好在今日老爷回来的早,要不可就麻烦了。
陈、石两人也没拦着,任由他们去通报。
没一会功夫,韩尚书便带着人冲了出去,对着拦在门口的两位安乐使怒斥道:“混账东西,谁给你们的权力,来堵当朝二品大员的门。”
石修贤不知从哪捞来一块甘蔗,边啃边吐,一只脚抬起踩在人家院子里的小石狮子上,看那架势就是个来找茬的地痞流氓。
而他带来的兄弟们更不像样,虽然来了京城换了上像模像样的华服锦帽,但细看那动作,那神情,还是一群粗俗的下等人。
出身高贵的韩尚书嫌弃不已,“看看,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皇上居然跟你们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当真是给大盛列祖列宗丢人。”
石修贤手里的甘蔗忽的被狠狠掼在了地上,力道之大,居然直接摔裂了。
韩尚书的喉咙忽然噎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便吐不出来了。
陈小满此时才站出来,“韩尚书倒也不必动气,您若是肯让孙尚书进门,如今就不用看我们兄弟二人了。”
韩尚书面色阴狠,“我韩家向来忠君爱国,如今的家产全都是家族长辈一代一代积攒而成,即便是皇上也没有权利说收走便收走。”
因为石修贤和陈小满闯门时便故意没有关上,这一会已经吸引了许多围观之人。
倒是给这兵部尚书提供了舞台,当场演起来了。
他神情悲切,抬手指着石修贤等人,“你们,出身低微,便仇视士族阶层,自以为是我们占用了你们的机会和财富,殊不知,即便没有我们,凭你们的鼠目寸光、懒惰和无知,也永远不可能爬起来。”
石修贤掏了掏耳朵,冲陈下满吐槽道:“真吵。”
陈小满抱着手,“临死前呦呵呦呵而已,随他吧。”
可没想到他这一番泣血般的哭诉换来的不是同情而是叱骂。
“放你娘的狗臭屁!”
陈小满和石修贤互相看看,你骂的?
我没骂啊。
那谁骂的。
“要不是你家人占了我家的地,至少我的读书之路不会中断,现在朝廷有科考,你敢说我考不上进士,做不了官吗?”
众人回头,门口的百姓们满脸义愤填膺。
原来是他们骂的。
韩尚书脸色通红,“口出秽言,也敢妄想做官!”
“放你爹的狗臭屁!”
这次骂人的是个姑娘。
“我家的店因为有独门手艺,也被你家里的人看上,故意设计我爹爹,让他背上高利贷,逼迫他交出店铺和手艺,还打断了他的双手,断了我家的传承,若没有你们,我们家即便不能大富大贵,但也吃喝不愁,你还敢说我们是懒惰无知吗?”
有了这两人的带头,越来越多的百姓围在他们门口高声叱骂。
每一句污言秽语背后,藏着的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
他们在无形之中被剥夺了机会,抢占了财富,如今还要站在了听他们反过来诬告指责。
简直叔可忍,婶都不可忍。
如今有皇上给他们撑腰,他们早就不用忍了。
不知何时,石修贤和陈小满等人早已站得笔直,他们直直看着兵部尚书,“韩尚书,好好听听,看来都不用我们办你了。”
众怒之下,韩尚书早就撑不住后退了数步,但依然嘴硬道:“不过是刁民污蔑而已。”
“是不是污蔑,待我们刑部一查便知。”
围观的人群被拨开,是由孙尚书陪伴而来的刑部孔尚书。
韩尚书不敢置信道:“老孔,你也要落井下石吗?折了我们韩家,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这户部和刑部向来是两个极端,朝廷里总是传言说户部都是吃得太肥了,所以才一个比一个胖,从尚书到文书就没有一个瘦的。
但这刑部向来没什么油水,还招人烦,所以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这刑部尚书最瘦,每次跟户部站在一起时,就仿若一盘苹果旁,站了一撮香蕉。
可偏偏论私交,还就是老孙和老孔关系最好。
如今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脸上都带着软和的笑意。
向来严肃的孔令石居然先是冲着两位安乐使见礼后才冲他道:“韩尚书真是误会了,在下是听说两位安乐使在此,特意来请他们去家里帮忙量地,理清家中资产的。”
这下韩尚书更怒,“老孔,老孙,船踩两条向来是不稳的,你俩可得想清楚了。”
孔令石笑容不变,“既然百姓们提了,我这刑部尚书就不能坐视不理,少不得这几日得请韩尚书去衙门里坐坐。”
他抬头看看天色,“今个时候也不早了,两位安乐使忙得很,韩尚书若是用不上,我就插个空了。”
韩尚书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怒道:“关门,送客!”
石修贤和陈小满倒也没有多做纠缠,而是在孙、孔的暗示下先行离开了。
之后韩家的大门在百姓们骂骂咧咧下关上了。
然而门内刚刚还一脸气愤的韩尚书在门落下来的一刹那,当即对管家道:“快,将今日之事一字不漏的禀告林太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