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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兹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沉沉睡着。

睡梦中,赫尔兹感觉自己正在慢慢飘离地面,逐渐上升,来到一条河边。

这条河很奇特,里面的水花晶莹剔透,水流看上去异常湍急,却又非常平稳。最重要的是,看着它,赫尔兹感觉自己有种被吸入其中的样子,让他不敢直视。

只是他刚转过头,就在眼角余光中,看到令他惊奇的一幕。水里居然出现了他婴儿时,李博士抱着他站在一张王座前的情景。

这让他心神震颤,一个不留神掉入河中。直接进入这个时光碎片中。

直到此时,赫尔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面对的河流是什么,这不就是曾经六折波告诉过他的,时间长河嘛。

可是……自己又是怎么能来到此处……

赫尔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这个问题如今根本没时间让他继续去思考。面前的一幕更是深深吸引着他。

此时,李博士正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不知所措。

没多时,一个女孩跑了进来,站在李博士身旁,两人正在说着什么,只是让赫尔兹抓狂的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好像与他们隔着一层透明的膜,令他只能看,无法听到对话。

赫尔兹正在努力想要听到对话之际,就感觉眼前一花,然后场景变了,此时,李博士依然抱着那个婴儿,只是他现在正坐在一间满是书籍,书架的房间里。

“这是……父亲的书房……”赫尔兹从自己有些淡薄的记忆中模糊映照出这个地方的名称。

此时那个婴儿明显长大不少,正对着李博士手舞足蹈,嘿嘿傻笑。

而李博士的注意力并不在婴儿身上,他坐在一张巨大的书桌前,看着桌上一本很大的书。

当看到这本书时,赫尔兹几乎不需要回忆就知道这是什么,永恒之书。

那么……这个没几根毛,到现在,不是哭的闭眼,就是笑得眯着眼,完全看不见眼眸颜色的婴儿,就是自己?

赫尔兹此时才反应过来。他刚反应过来,就感觉头一痛,然后脑海中不断出现一些记忆片段,时间在他脑海里倒退,年复一年,原本越来越小时的记忆,早已模糊的记忆,现在逐渐清晰起来。

也因为这样,眼前的场景也出现了变化,不再模糊不清,不再听不见声音。

再看去,依然是刚才的情景,只是环境中,书架上的书籍一本本清晰可见,李博士脸上的表情也一眼就可看出。

同时,赫尔兹此时才发现,李博士并不是笑逐颜开的表情,更像是有心事,坐在那里愁眉不展。

赫尔兹正在思考间,就听到李博士自言自语起来:“唉~,小赫啊,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就长的和我们不一样呢?发现你的地方发掘出来的这本书,本来算是文物,要上交的。但是我总感觉和你有关,不能让它和你分开。”

“只是……我真的……”

“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李博士的思路,他停下说到一半的自言自语,转而说道:“进来。”

“吱呀。”

书房门打开,走进一人,赫尔兹朝此人看去,发现原来就是在王座边上看到过的女孩。

“博士,我是来带小赫的。”女孩欠身对李博士说了一声,然后自然的探手抱起李博士怀里的婴儿。

“照顾好他,他是我的小宝贝。”李博士看着婴儿,脸上表情一变,转为温和慈祥的笑容,如同看着自己孙子一般的说道。

女孩点头,抱起婴儿一路走出书房。书房内,李博士一叹,将桌上那本书拿起,起身走向书架,他先将它放在中间书架里。退了一步,又想到什么,抬手拿回那本书,矮下腰,将书放在最下面一排的书架里。直起腰,他抬手揉了揉,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书房。

一走出书房,李博士就听到边上的育婴房里有欢声笑语传出,他转过头,看向那扇没有关闭的房门。

赫尔兹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去。赫尔兹惊奇的发现,那里,就是自己以前在这个家的房间。

房间里,此时虽然只能看到一角,也能看出里面一些布置,婴儿床,学步车,……可以说应有尽有,一看就是被宠爱着的孩子。

刚才那女孩正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摇铃,一边不停说着自己这次去参加考古时的经历,一边不断晃动摇铃,逗弄婴儿。

赫尔兹忽然想起来,这个女孩是谁,她姓范,自己一直呼唤她范姐姐。

范姐姐经常会过来陪自己玩,特别是后来李博士经常不在家的时候。

赫尔兹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已经完全可以往前倒推,直到出生之时。

只是这次,他在这段梦境中,依然只能被动看着时间流逝,看着自己住在李博士家时两年发生的事。

不知为什么,赫尔兹总感觉这段时间很重要。

所以接下来,哪怕还是处于梦境,他依然看着一幅幅场景,回忆着这两年间的生活。

一点一滴,原本逐渐模糊的场景,如今历历在目。原本早已淡忘的话语,如今清晰回荡在脑海。

特别是那些话语的意义,现在也明白过来。

其中包括许多,曾经见过的人,现在也一点点记起,知道他们是谁。

范姐姐是经常照顾自己的女孩,也是李博士团队的见习组员之一。

王教授是李博士的至交好友,那时其实也经常出入李博士家。

……

他们总会一起探讨很多历史问题。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李博士一直在追查,探究的关于阿卡尔族的历史。

而这,并不是在发现赫尔兹之后开始的。早在二十年前,李博士知道了阿卡尔族造成的事件后,就开始这方面的研究了。在他的研究下,他曾经接触过很多阿卡尔族。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或者直到六年前,赫尔兹两岁时,他才知道,他的调查,他关于阿卡尔族的研究,反而成为了一些特别的人,那些视阿卡尔族为敌,立志消灭这个种族的人,覆灭阿卡尔族,找到阿卡尔族之人的办法。

那时,所有阿卡尔族,只剩下赫尔兹一人。这是李博士在那时,去临沧市调查后,才知道的结果。

那晚,他偷偷回到京城,回到家里,看着熟睡中的赫尔兹,老泪纵横。

此时他满脸皱纹,头发完全变白了。和几天前相比,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轻轻坐在床边,李博士轻声低语:“小赫,我有罪。我有罪啊!”

“……我只想着致力于学术,研究历史。怎么也不曾想到,他们会利用我们,利用我们的调查,对那些无辜平民,也就是长的和我们不一样一点点平民,其中还有不少孩子,和你当年一样的婴儿。……他们,……呜……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不是,是我,是我发现了他们,是我成为了他们被害的原因。我就像引路人,将灾难带给这些可怜的人,还不自知,直到现在,可能只剩下你了。”

“小赫,你是我的救赎,你是我的一切,哪怕我们这些人都牺牲,我们也会保证你的安全。我们绝不会供出你。绝不会让那些刽子手知道你的存在。”

“小赫,我要走了,他们一直在监视我,只有我不在你身边,你才是安全的。我的孩子,你的书会指引你。你一定会成为你们种族的骄傲。我相信,我……”

“不行,我必须走了。再见,哦,不,再也不见。我的孩子,可怜的宝贝。对不起,不能再继续照顾你,陪着你。……”

又絮絮叨叨了几分钟,眼看着时间流逝,李博士最终依依不舍的亲吻赫尔兹的额头,然后回转身,背起一个背包,然后就这么从窗户翻出,通过院子,再翻墙,离开这个住处,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赫尔兹还在回味刚才李博士说的话,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不断流出,不断流出……

“呜……呜呜……”

赫尔兹躺在床上,不断发出轻微的声响,惊动了一直坐在旁边守候的玄九。

他睁开眼,看向床上的赫尔兹,就见他眼角有泪珠不断流淌,嘴里也在不断发出低声的哭泣声。

玄九皱眉,干脆起身,来到赫尔兹身边,抬手渡出一缕气息,打入赫尔兹体内,一点点平复他激荡的心情,让他能够安稳睡觉。

只是不知为什么,今天效果并不理想。赫尔兹依然在哭泣,只是比之前稍微收敛了一些。

玄九轻轻摇头,有些无奈。只能继续打入一丝丝力量,不断的以此安抚赫尔兹,让他一点点平复下来,能安稳入睡。

整整五分钟后,赫尔兹才在玄九的这种安抚中平静下来,沉沉睡去。

玄九又用力量一扫,将赫尔兹眼角的泪擦拭。并同时让他已经有些肿的眼睛也恢复正常。

又这样睡了几小时,窗外逐渐变得愈发暗沉,黎明前的黑暗,总是会准时到来。

赫尔兹也在这时醒来,他就好像有着准确的生物钟一般,每天都会在这时醒来,毫无偏差睁开眼时,赫尔兹还依然沉浸在之前的梦中,一直到听到玄九的声音,“早,小赫。”

赫尔兹这才回神,“早,师父。”

他起身,坐在床上,笑嘻嘻的看着师父,突然有种异常亲近的感觉油然而生。

“师父,我想找到养父。哪怕是墓地,我也想找到他。”赫尔兹在沉默两分钟后说道。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玄九看着他,一脸凝重。

“因为……”赫尔兹低下头,闭上眼睛,脑海里是昨晚的梦,依然清晰可见,依然牵动他的每一份神经。

斟酌再三,他还是决定说出来,拿过玉简,他直接将脑海里的这个梦录入玉简内,然后他才递出玉简说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和养父一起生活的那两年,我……”

他有些说不下去,所以又将玉简向前递了几份。

玄九低眸看了一眼玉简,最终还是接过玉简,直接查看里面内容。

心中感慨一声:这小子果然聪明,上次和他说的那些问题都改进了。

十分钟后,玄九读取结束,静静看着赫尔兹说道:“你要知道,这次是团队行动,不是你一个人的行动。所以我先代表大家谢谢你,你这份玉简里的内容很重要,我会将里面一些必要内容告诉王教授他们,方便接下来的行动。至于寻找李博士,我只能说,一切看缘分,明白?”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现在正常寻找也找不到。而动用特殊手段,这里面牵涉甚广,现在时机未到。”

赫尔兹愣愣的听着玄九说,他默默点头,很清楚玄九这么说的原因。

其实不清楚,他也会安静等待,六年都这样过下来了。还差这些时候?

只是如今不同于那时,那时他是真的不懂,真的不明白。

玄九见赫尔兹已经没事,便催促他赶紧洗漱,准备吃了早饭,好准备去做今天的事情。

赫尔兹开心的应下,快速下床,前往卫生间洗漱。

玄九看着赫尔兹离开,目光闪烁,收起赫尔兹给的玉简,又拿出一枚玉佩,录入一些内容,然后再次收起,这才起身,前往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里,赫尔兹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他眼中,镜子里映照出的是金发碧眼的男孩,看上去很精神。金色的头发灿灿生辉,碧蓝的眼睛比湖水都蓝,如一汪大海,深邃而神采奕奕。

就在此时,镜子里的赫尔兹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师父玄九。赫尔兹愣了一秒,回头看向自己身后,见到身后站着的玄九。虽然满嘴泡沫,他依然咧嘴笑了。

“赶紧洗漱。”玄九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赫尔兹含糊不清的应着,“嗯。”

然后继续刷牙。

玄九也没闲着,站在赫尔兹身后,展现绝对的身高优势,拿牙刷,牙膏,也开始刷牙。

几分钟后,洗漱结束,玄九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再过几年,小赫就和我一样高了。”

抬眼望着师父,他虽然看着只有十七岁模样,身高却有着一米九以上,想着自己如今也不过一米五左右,再几年嘛……赫尔兹一阵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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