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3日，早上8点。
春雨绵绵，乍暖还寒。
从新汴梁而来的装甲列车穿过了一夜的朦胧细雨，停泊进烟雾缭绕的铆钉城站。
陈公馆一大早就忙活起来，胡树正等6人驾着空车前去车站接客人。
卢谦一睁眼，视线就被化妆台前的美女吸引住。
他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认错人。
老婆大人一早起床精心打扮一番。
一身月白暗纹香云纱旗袍裹住她纤秾合度的身段，领口盘扣缀着南洋珠，袖口滚了圈银灰蕾丝。
她抬手拨弄鬓边珠钗时，织金牡丹纹的七分袖下滑半寸，露出了羊脂玉镯压着的一截雪腕。
陈若蕾从镜中瞥见他睁开眼，头也不回，对着镜子戴上耳坠，道：
“醒来赶紧洗漱穿衣，今天你是主人，没人操心伺候你。”
说完，左右偏头再照照镜子，确认一切都妥帖后，起身冲着卢谦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她一句话不说，一双织锦缎高跟鞋踏过地毯，出了卧室。
卢谦眨眨眼，视线一直追随着她旗袍开衩处时隐时现的丝袜暗纹上。
直到房门关上的最后一刻，他才留意到老婆大人擦过修长颈项的珍珠耳坠，和斜插在乌木髻间的翡翠步摇。
这是他第一次见陈若蕾一身浓装淡抹。
感觉她完全像变了个人，好似长高了那么一点。
中式的服饰打扮起来的确好看，就是每次要花长时间化妆不知道值不值。
太麻烦了一点！卢谦不禁暗忖，拖起来也不方便。
摇摇头不管这些，他今天还要见程瑾瑜，最好上午就把自己的事料理完。
快速洗漱。
换上深色的条纹黑西装，领带皮鞋收拾的一丝不苟。
连胡子都刮的干干净净。
还没出门，陈若蕾的丫鬟小荷就进屋来收拾卧室，卢谦不由眉头皱了，有点好奇。
因他一般都不在家里，小荷跟他不算很熟。但只要他在卧室，小荷从不进卧室来的，今天怎么回事？
卢谦退到沙发边坐下，目光却落在她麻利收拾床铺的小手上，问道：
“小荷，大小姐让你进来的？”
“是的，先生，大小姐昨天就交代过了，今天一早，不管你在不在，我都要进来把房间收拾好。”小荷手脚没停，边忙活边回答。
小荷这话里似乎包含了很多信息，卢谦也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望向小荷，问：
“二小姐那边的丫鬟是谁？”
“是，玉华姐。”小荷有点警觉的回答。
“哦，你们来陈公馆多久了？”卢谦怕吓到小姑娘，语气尽量地轻松，随意问道。
“我11岁进来，一直跟着大小姐。玉华姐比我进来的早，一直跟着夫人，这两年才跟着二小姐。”
“我坐茶几这边不打扰你干活吧？”
“不会，先生你随意。”正在忙活的小荷偷偷瞄了他一眼，脸上泛起丝丝红晕。
“嗯，好！”卢谦微微颔首，斜倚在沙发上，缓缓吐出一口烟，转头望向窗外的蒙蒙细雨，渐渐地出神。
突然意识到他对陈公馆了解的太少。
这里现在是自己家，起码这几个经常和他打交道的人必须熟悉一下，包括他们的社会关系。
他听陈若蕾说过，家里几个贴身的丫鬟都是F级的超凡者，陈公馆出资培养了她们。
而这些人从小进入陈公馆，是从一众女仆中挑选出来的可靠之人，属于有卖身契的私人财物，可信度较高。
当然，各大家族都是这么干的，这不稀奇。
所以，像电视剧中那样，随便安排个人混进大家族中，迅速接近主家人，这种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反过来说，如果贴近主家人的下人中有卧底，那说明敌人至少从10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
如果陈公馆是那样的情况，那说明图谋陈若蕾的势力行事极为隐秘，已经布局多年。
10年前，原身还不知道在哪里，但肯定不在铆钉城。
理顺了这些，卢谦的脑海如同拨云见日，之前困扰他的一个难题迎刃而解。
他之前的推测有错误，因为他总把永恒教作为最大的敌人，而忽略了敌人也许不是一个，这才导致很多事情总想不通。
如果除了永恒教之外，还有一个势力更早就对陈公馆下手，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对付他的人是永恒教没错，而对付陈若蕾的人一直是另一个隐秘的势力。
两者有些交集，但各自的目的不同，目标不同。
如此，才会出现刚开始敌对势力主要针对陈若蕾，而后主要针对他。
那是因为他对永恒教的威胁在变大，所以永恒教对付他的力度在不断加大。
而另一个对付陈若蕾的势力，则一直不急不徐地对付着陈若蕾，行事极为隐秘。
对于敌人来说，他们思路一直都很清楚，所图的目标根本就没发生改变。
原身作为永恒教的一员参与了针对陈若蕾的计划，说明这二者有交集。
虽然，目前仍旧疑问重重，但理顺了思路，接下来的行动将会有针对性。
“嘀嘀！”
庭院的小道上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这是在提醒小洋楼内的人有客道。
卢谦的思绪被打断，连忙下楼和老婆大人一起迎接客人。
小洋楼外春雨如丝，细雨如烟，飘飘洒洒。
客厅内的水晶吊灯将菱形光斑投在波斯地毯的卷草纹上。
黄杨木雕花玻璃柜的折页门半敞着，露出里面青花瓷瓶与银质咖啡具的冷光。
暗金色西洋座钟的铜摆悬停在9点时，两辆越野车尽量靠近门口才停下，保证即使两步路，也不让客人淋到一滴雨水。
车门被打开，一双油光噌亮的男士皮鞋伸出来，踩在干净的水泥地面上，跟着出来一个略微发福的黑色西装中年男子，他头上的宽严礼帽足够给他挡住蒙蒙细雨。
陈公馆的仆人连忙把伞移到他头顶，迎接客人进入门厅。
男子笑眯眯地向两位主人抱拳，道：
“久仰陈小姐，在下戴炳才。”
“戴先生里面请！”陈若蕾抱拳回礼后，一手示意，侧身做了个让位的姿势。
紧接着下来的戴芷萱母女，她们微笑着向陈若蕾施礼道：
“陈老板，打扰你们了。”
“吴老板，久仰，久仰，外面下雨，先进屋，请！”陈若蕾抱拳回礼，亲自引导二女进入客厅落座，又赶紧出门迎接林家的三位贵客。
下人们则帮忙交接礼品等等一些琐碎的事情。
整个小洋楼都因此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