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孩子突然拥有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时,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呢?
或许会前去记忆里的地方偶遇未来的朋友。
或许会尝试去改变未来的悲剧。
或许会去对比和记忆中不同的地方。
也或许…会什么都不做,按部就班的跟随着命运的轨迹继续走下去。
艾尔海森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孩子,他喜欢用实践回答自己的猜想,所以在得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后,他选择了干预。
但在这刚刚迈出去的第一步时,就已经遇到了挫折。
整个教令院,都没有一个金色头发设计师的孩子是金发红眸的。
原以为只是自己还没有遇到,可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他也从6岁孩童成长为20岁的成年男性,但那个在未来会因为自己的理想而穷困潦倒的天才设计师……却不曾出现过,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让人觉得奇怪的同时还感到了毛骨悚然。
「“妙论派的卡维?没听说过,你没记错名字吗?”」
巡林官提纳里面露疑惑,显然是没听过「卡维」这个名字,不仅是他,就连正在旁边双手抱臂的赛诺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并没有记错。”
艾尔海森很肯定自己的说法,并且也不觉得自己有记错的可能性,毕竟…这可是他从小就一直在找寻的理想主义的天堂鸟,可…事实却给了现实主义的隼狠狠一巴掌,用事实告诉隼,你所寻找的鸟一直都不存在,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而已!
回首过去,千般景色晦暗如初。
遥看未来,万般灰暗一如往昔。
那抹金色…为何不曾存在过呢?
「“但你口中所说的人,我们也确实是并没有听说过,如果不是你记错的话,那会不会是有人蒙骗了你?给了你错误的信息?”」
赛诺一只手抱臂,另一只手摊开,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觉得赛诺的猜测有可能就是答案。”」
就连提纳里都觉得一向聪明的艾尔海森,有可能是被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给蒙蔽了耳朵,对方口中的妙论派天才卡维,可能确确实实并不存在,至少他们从未听说过教令院中有过这么一个人。
‘你当真不曾存在过吗?卡维。’
理想主义的隼第一次陷入了前所未有过的迷茫。
「‘不懂得美感与浪漫的人,我很同情你哦~’」
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可在艾尔海森转过头去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那个声音,仅仅只是他的幻听而已。
「“?那边是有什么吗?”」
提纳里歪头,也朝着艾尔海森看去的地方看去,可除了随风晃动的草丛,什么都没有。
“……没。”
艾尔海森回过头,双手自然垂下,和他们道别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提纳里和赛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好奇和纳闷,显然他俩都没搞懂艾尔海森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觉得艾尔海森口中,那个叫卡维的人真的存在吗?”」
赛诺询问提纳里的想法,如果用他的直觉和审讯本能去判断,他不觉得艾尔海森有说谎的必要,但问题就在于,直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只是他自己没有听过,那可能是他孤陋寡闻了,可艾尔海森在找到他们之前,就已经询问了其他的人,他所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艾尔海森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就询问我们这么奇怪的问题,这意味着,至少在他的眼中,「卡维」确实是一个存在的人。”」
提纳里也没有觉得艾尔海森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他的看法和赛诺一样,都觉得艾尔海森说的都是真话。
同样的,他们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艾尔海森的眼中,会有一个名叫「卡维」的人存在着?
在他们询问起和「卡维」有关的其他细节消息时,艾尔海森都能如数家珍一一道明,总不能是这位书记官故意来整他们玩吧?
艾尔海森应该还不至于无聊到要整蛊朋友的程度吧?
应该…不至于…吧…?
艾尔海森是不是在整蛊朋友…这就只有艾尔海森自己才知道了。
他观察着附近可能认识卡维的人,试图从众人之间找到那只一直都没有出现的天堂鸟,可艾尔海森所做的一切就和小时候的他所做的一样,没有任何的意义。
那只本应该在酒馆里狼狈买醉的折翼天堂鸟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他的不到来,就如同神的诅咒一般,整个世界除了艾尔海森,就没有任何人记得他。
世界依旧在运转着,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曾经20岁的艾尔海森也来到了生命的尽头,直到离世,现实主义的隼也没能等来他那只理想主义的天堂鸟,带着深深地遗憾被朋友送入尘土之中,至死…依旧独来独往,身边空无一人……
再次睁开眼时,对上了镜子中只有6岁自己的眼睛,眼眸中历经尘世而沉淀下来的沉稳,落在年幼的自己眼中是如此的怪异又和谐。
四周寂静了许久许久,直到艾尔海森抬起手,和镜中的自己双手相抵时,才打破了这一室寂静。
“…上一世的我,妄图改变你的命运,是因为这个妄想,所以才让你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中吗?那这一世的我…会按照曾经的命定轨迹生活下去,希望这一次,我可以在智慧宫的书架下看到身为妙论派优秀毕业生的你,卡维。”
下定决心的艾尔海森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他按照「记忆」中的那位「艾尔海森」的人生一步一脚印的前进着,按照「自己」的规划考进「知论派」,按照「记忆」中的时间来到智慧宫,等待「天堂鸟」的出现…
可结果却和前世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那个被誉为「妙论派之光」的优秀毕业生卡维没有出现,也不曾存在过。
整个须弥,都没有一个叫做卡维的人!
这一世的艾尔海森依旧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前去每一个卡维有可能出现的地点蹲守寻找。
但现实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存在的人,无论怎么努力寻找,都是不会被找到的。
这只现实主义的隼第一次觉得太「现实」是一个不好的话题。
时间依旧在流逝,艾尔海森也在一天天变老,直到死去。
不甘心的阖上双眼后再次睁开时,他又一次回到了自己6岁的时候。
又一次的无功到死,又一次的回到得到记忆的那一天,又一次的无功到死,又一次的回到得到记忆的那一天……
「艾尔海森」的命运,仿佛被框死在了这个死循环里,「他」没办法摆脱既定的命运,也没办法彻底死去,更没办法把天堂鸟的影子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
「寻找卡维」,从一个想法,变成了一道执念,彻底困死了现实主义的隼,成为了一道道无形束缚住游隼自由的「枷锁」。
直到整个世界被黑红色的小方块吞没,那种仿佛是被彻底碾碎的感觉并不好受。
被执念困住的隼在经历这些痛苦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却不是自己的感受,而是有些庆幸那只理想主义的天堂鸟不会遭受到这蚀骨般的疼痛。
“…他已经够苦了,没必要再承受这些……”
这是艾尔海森意识濒临消亡前的唯一想法,他依旧在庆幸,庆幸卡维的「不存在」,那么那些不幸的事情就不会降临在他的身上了!
意识弥留之际,艾尔海森听到了一声惊呼,而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待到艾尔海森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非常的疼,除此之外,就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晕眩感,很难受,但也在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呼…还好还好,总算是赶上了…艾尔海森先生,你还好吗?灵魂的感觉还稳定吗?需不需要我再给你治疗一下?”
耳边传来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有些吃力的转过头去看,视野中出现了一道粉蓝色的身影。
身边这个孩子有着一头看起来就格外柔软的粉蓝色长发,脸颊圆圆的,那双和头发颜色一模一样的圆润眼睛中满满的都是担忧,十四五岁的模样,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是你救了我?”
艾尔海森的声音很是虚弱,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刚刚从昏睡中醒来的缘故。
“…很遗憾,并不是。”
小孩摇头,并没有因为艾尔海森昏迷,就随便冒领功绩。
“不是你,那是谁?”
艾尔海森那双沉寂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小孩,直觉告诉他,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孩子,甚至很有可能连人都不是。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赶到的时候,这个世界正在被祂的创造者所抹除,你是这个世界最后被抹消的一个灵魂,但救你的并不是我,而是一只有着金色羽毛和红色眼睛的鸟,是它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些正在抹消你的力量,在你醒来之前,它就回到了你的灵魂之中,我只是稍微治疗了你一下,并不是我救的你。”
小孩似乎不太习惯和别人说话,话语会不断重复和强调某些语句,语序有些混乱,但情绪还是很稳定,只是不太会用话语表达而已。
金色羽毛,红色眼睛…鸟么?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艾尔海森的一句话让小孩感到了困惑,但小孩并没有询问,只是说道。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你想要轮回转生有些困难,而现在的你灵魂受损严重,就算是我想要送你去轮回也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很抱歉,就算你想要拒绝,我也不会同意的,接下来我会把你收到我的体内,用我的力量去温养你的灵魂,等到你的灵魂修复完毕,我会送你前去轮回。”
小孩完全没有给出选择的余地,有些强势的帮艾尔海森做出了选择。
一人一魂一击掌,契约达成,艾尔海森残损的灵魂被小孩收入了体内温养。
也是来到这里之后,艾尔海森终于见到了自己执意要见的那只天堂鸟。
“…这么多世过去了,现在终于见了面,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天堂鸟用那双如红宝石般漂亮的小眼睛看着艾尔海森,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就连艾尔海森自己也没发现,他的嘴角在听到天堂鸟说话的时候已经悄咪咪扬了起来。
“……”
“…………”
“………………”
“meow~meow~?”「阿胤来,尝一口我刚做的脆皮甜筒雪糕的薄脆好不好吃?」
脆脆糕把自己刚做出来的薄脆一角举起来,放到聆胤张开的口中。
“唔…苦…抹茶粉脆脆糕你加太多是不是把了?”
聆胤皱着一张小脸疯狂喝水,明显是被抹茶味薄脆给苦到了。
“meow?”「不应该啊,难道我称错了?」
脆脆糕苦恼的看着薄脆,自己也咬了一口,然后……
“meowmeowmeow!!!”「水水水!!!」
成功把自己也给苦到了。
「……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角落里正在看书的椰糖糕笑着翻了一下书页,对于现在的生活,他很满意。
——来自一个被旅行者销号世界的艾尔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