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的星钥在掌心剧烈震颤,蓝光将她的指尖染得发青。
卜凡正蹲在石头上,用旧袜子绑着狗尾巴草当拖把,在地上画歪歪扭扭的圈——这是他新发明的\"野神扫尘术\",说是要把山风里的晦气都扫进泥偶肚子里。
听见星钥的蜂鸣,他抬头时,袜子绳子\"啪\"地崩断,狗尾巴草\"咻\"地弹进了赖雪的发间。
\"地脉深处......\"紫菱的声音发颤,星钥投影里的黑河突然翻起巨浪,浪尖上浮起一颗青灰色巨卵,表面爬满暗金色锁链,\"那是伪神胎。
天名录要造新神,用百万人同时悲痛的情绪当燃料,引爆奇点重塑天道。\"
赖雪的指尖在虚空中快速掐诀,星图在她掌心流转成漩涡:\"我推演过哀念流的共振频率,必须绝对统一的悲痛波长才能激活奇点。\"她突然顿住,眼尾微挑,\"但只要混入一丝异频......比如大规模不可控的笑。\"
卜凡的狗尾巴草\"吧嗒\"掉在地上。
他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薯渣,嘴角勾起弧度:\"让百万人笑到脱臼?\"他突然弯腰抄起块石头,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七座城,\"暗杀太没趣,咱搞直播。\"他指尖戳在云州城的位置,\"《野神春晚》,七城同步播。\"
赖瑶不知何时从树后闪出来,发梢还沾着草屑——这姑娘刚带着野神信徒去山脚下偷了老乡半筐玉米当道具。
她把玉米往地上一扔,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我来组织艺术团!
《放屁舞》《尿裤子小品》,还有上次那出《狗追男主三万里》,保证笑到他们肠子打结!\"
\"别急。\"卜凡摸出块烤糊的红薯,掰成两半分给众人,\"每个舞台底下埋剩饭泥偶阵。\"他指了指脚下蔓延的红薯藤,\"这些藤脉能把情绪放大百倍,顺着地脉直冲天胎。\"他咬了口红薯,被烫得直吸气,\"再让百姓把臭袜子、隔夜菜都带过来当道具——越荒诞越好。\"
三日后,七城的戏台子支起来了。
白龙城的戏台搭在城隍庙前,苍梧城的架在供桌正上方,最绝的是云州城,直接拆了城主祭的神坛,用祭天的青铜鼎当话筒。
赖瑶踩着高跷在人群里窜,扯着嗓子喊:\"都把压箱底的乐子掏出来!
笑死一个算一个,别让神胎憋出来!\"
有个卖糖画的老汉举着糖人冲上台:\"我这《老鼠偷油》能讲十八个版本!\"隔壁卖豆腐的婶子晃着豆腐渣:\"我演《豆腐掉粪坑》,保准笑出眼泪!\"连昨天被神像抢了酱牛肉的老妇都来了,举着空瓷盘喊:\"我讲《神抢酱牛肉》,比说书的还逗!\"
地心祭坛里,天名录残部的黑袍被地火映得泛红。
为首的灰袍老者摸着伪神胎上的锁链,浑浊的眼睛亮得瘆人:\"三刻后,百万信徒同步哀悼。
等悲痛波峰合拢......\"他的话音被地面传来的嗡嗡声打断。
\"什么动静?\"旁边的黑袍人皱眉。
\"大概是地脉异动。\"灰袍老者冷笑,\"等奇点引爆,这些杂音......\"
\"哈哈哈——\"
一声爆笑声突然穿透岩层,像钢针扎进耳道。
紧接着是成片的抽气声、拍腿声、呛到的咳嗽声,混着\"哎呦我肚子\"的叫唤,顺着地脉往地心灌。
灰袍老者的脸瞬间煞白:\"情绪共振被干扰了!\"
祭坛穹顶的水晶突然碎裂,无数画面涌进来:白龙城的《放屁舞》跳得鸡飞狗跳,苍梧城的《尿裤子小品》让观众笑倒一片,云州城的老汉正拍着空瓷盘喊:\"那神抢我酱牛肉时,尾巴还露在石头缝里呢!\"
\"不......不可能!\"灰袍老者扑向伪神胎,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崩裂声。
巨卵表面的神文扭曲成滑稽的波浪线,内部跳动的频率从低沉的丧钟,变成了\"咚次打次\"的二人转节拍。
\"砰——\"
伪神胎炸开的瞬间,地心腾起绿雾。
那不是神光,是混着酸菜汤、臭袜子味、狗尾巴草香的黏液,\"啪嗒\"溅在灰袍老者脸上。
他抹了把脸,看着指尖黏糊糊的酸菜叶,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为何......笑能破天......\"
地表,卜凡踩着神像的断腿爬上最高山头。
他举着截烧焦的神像手指当话筒,风掀起他的破袖口,露出里面绣着的野神泥偶:\"都给我听好了!\"他的声音混着千万人的笑声,撞碎了云层,\"以后谁再装神弄鬼——\"他突然挤眉弄眼,\"你就问他,肚子里有没有我昨儿的剩饭?!\"
山脚下,无数泥偶从神像废墟里钻出来。
这些曾被天名录用来收集哀念的泥偶,此刻歪着脑袋,齐刷刷朝天比了个耶。
紫菱的星钥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投影里的荒诞波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将原本冰冷的天道脉络,染成了歪歪扭扭的暖黄色。
\"新的天道......\"她望着星钥,嘴角慢慢扬起,\"开始了。\"
风卷着笑声掠过七城。
城隍庙前的老妇举着空瓷盘追着卖糖画的老汉跑:\"你那老鼠偷油没我神抢酱牛肉好笑!\"云州城的百姓把神坛改造成了戏台,青铜鼎里飘出刚煮好的酸菜面香。
而地心深处,最后一道神谕残影在绿雾中消散时,似乎还听见了某个熟悉的调调——
\"哎那谁!把供桌的酱肘子给我留块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