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再次睁眼时，叶兰音感觉有只温热的手掌在轻轻抚着自己的脸。
看到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她脸色一变，僵硬地扭过头，将脸从大掌下分离。
“裴总。”
听到叶兰音冷淡疏远的声音，裴应淮眼眸微眯。
他收回手，有种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气势。
“你在我母亲的病房里晕倒了，医生说，你受了太大的冲击，我妈吓到你了？”
裴应淮沉沉盯着她。
监控都记录下来了，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可惜谢瑞莹说了什么，监控没录下，她人清醒后也忘了。
叶兰音迷茫的眼神一瞬间化为清醒。
想到谢瑞莹，她的脸白到几乎透明。
“我只是……有些累。”
看叶兰音的样子，也不愿意告诉她当时的情形。
裴应淮深吸一口气，静静看了她一眼。
“那你先休息。”
“不用。”
叶兰音起身，用力扶住墙壁，等到身体没那么轻飘飘的感觉，她才抬头看向裴应淮。
“我晕倒前，伯母好像醒了。”
“嗯，护士已经在给她护理了。”
裴应淮敛起眉眼，似乎并没有太多欣喜之情。
叶兰音抿了抿嘴，忍不住问他：“伯母醒了，你不高兴吗？”
她以为他和谢瑞莹的感情应该很深才对。
没想到裴应淮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他大步跨出房门，消失在走廊尽头。
叶兰音深觉他有些不对劲，从后面追上去时，突然看见走廊尽头的手术门打开，全副武装的何源朝左边看了一眼，没来得及看到她，就往左侧走廊追了过去。
“阿淮，正找你呢。”
他大声焦急地喊道，把人堵在了叶兰音看不见的地方。
“老爷子是急性心梗，三条主干血管堵了两条，得做搭桥手术，他年纪大了，风险也大。”
能被何源叫老爷子的，也就只有裴老爷子了。
叶兰音微微睁大了眼睛。
裴老爷子什么时候病的这样严重了？
难怪裴应淮的情绪那么反常。
她以为是自己再三拒绝他，他终于变了态度，没想到是裴老爷子得了这样的重病。
犹豫再三，叶兰音还是轻手轻脚，无声踏到了墙角。
只听见裴应淮的声音分外沉郁低哑。
“这次是我的错。”
他沉默片刻，又开口：“我把他老人家气着了。”
何源惊讶不已，裴应淮行事稳重，还有把裴老爷子气成这样的时候？
“你干什么了？”
叶兰音攥住手心，直觉告诉她，肯定和她有关。
“我找他理论了他打叶兰音的事，还有要把二房逐出裴家的事。”
“你说什么？你说了要娶叶兰音吗？”
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一句钻进耳朵，她狠狠喘了两口气，闭上眼睛靠在了墙上。
他们两人之间，原本就隔着数不清的阻碍。
现在想想，也许是上天在警示他们。
他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再也听不进去剩下的话，她木然回到病房里，静静坐了片刻，下定决心给谢睿轩发了一条消息。
【谢家，有过谢瑞莹这个人吗？】
谢睿轩消息很快回过来：【你有她的消息？这是五姑，当年离家出走后杳无音讯，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她也没有回来。】
叶兰音手指一僵，眼底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是五姑啊……
怎么会是五姑呢？
她呜咽了一声，整个人捂住脸痛哭起来。
那她的孩子们算什么？
身后传来打开病房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快步上前，语气急促。
“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叶兰音僵着脖颈，把手腕往后缩。
“别碰我。”
她收起哭腔，整个人竖起一道锋利的剑刃。
裴应淮被隔绝在外，默默看了她片刻，等她擦干净眼泪，安静摊开手：“你刚才都听到了？”
手心里，赫然躺着一粒发圈上的珍珠。
是叶兰音刚才靠在墙上时蹭落的。
“如果是因为我和爷爷的关系，你不要担心。”
裴应淮看着她苍白的泪颜，下意识开口解释。
谁知叶兰音猛地偏过头，眼神坚决，语气疏离：“裴总想多了，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裴应淮猛地捏住拳头，沉下眉眼：“为什么这样说话？”
他们认识这么久，叶兰音从未这样对过他！
叶兰音沉默不语。
要她对裴应淮说什么狠心的话，她说不出口。
可她决不能和他进一步产生纠葛了。
如果真相揭示，她的孩子将会受到什么样的非议？
这个秘密，她要让它烂到肚子里。
“抱歉，我要去接慕樱了。”
擦干眼泪，叶兰音躲开裴应淮的目光，匆匆从病房跑出去。
裴应淮看着她的背影，眉间狠狠皱出几道深纹。
半晌，直到走廊内空无一人，他掏出手机给钟立打电话。
“找人修复我母亲病房内的监控，搞清楚叶兰音在那时，她到底说了什么。”
他回到谢瑞莹的病房前，只见谢瑞莹正在护士的帮助下翻身。
“伯母卧床太久，记忆没这么快恢复，现在的她，只零星记得几件事。”
何源不知从哪里过来，站在他的身边。
“知道，上次她苏醒时你就说过。”
裴应淮双手插兜，嘴角微微下沉，何源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打趣了，而是继续解释。
“这不是怕你担心她吗，她恢复全部记忆可能还要一些时日，而且全身肌肉萎缩，起码也要护理好几个月。”
“嗯，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对她有用就行。”
裴应淮看到谢瑞莹在护士帮助下伸出细瘦如柴的胳膊，忍不住闭了闭眼，整个人靠在一旁的墙上。
他点燃一支烟，想到这里不能抽，又垂眼掐灭。
“医院的内奸，查到了吗？”
漫不经心地看着对面的大白墙，裴应淮眼中暗潮涌动。
何源挠挠头：“今天忙死了，哪有时间查。”
“我让钟立来帮你。”
裴应淮又掏出手机，突然想起来钟立今天本来被他放假了，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明天开始查吧，我妈病房里的人，一定要安排最信任的。”
他想了想，补充道：“让我的人也过来看着，24小时不能轮空，所有仪器配置的电源全都独立出来。”
“这一次，看看老鼠会有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