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洵小朋友。”
刚发完消息，叶安洵的隔间门就被敲响了。
他拉了拉衬衫的下摆，奶声奶气道：“谁呀？”
“你的妈妈在门外等你，要是上厕所遇到困难，你可以找我。”
管理员耐心地在门外说。
这群才三岁多的孩子，很多都无法生活自理，但文昕秉承着“育人”的原则，坚持在院内的所有场所都尽量让孩子们独立完成一切。
“好的，谢谢管理员伯伯，我很快就出来。”
叶安洵并不是真的要上厕所，他看了眼陷入沉寂的手表，按下冲水键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找不到人了。”
叶兰音抱着安洵回到人群，江梦心气馁地垂下头。
“要不，我给裴应淮打个电话，请他来帮忙？”
她突发奇想，叶兰音赶紧摆手。
“算了，裴总日理万机，他的行程早就定好了，肯定不能随意更替的。”
江梦心没辙了。
两人又埋头苦想，叶安洵眼巴巴地站在一边，和叶慕樱耳语了几句，兄妹俩突然手牵着手，一齐往幼儿园的大门跑去。
文昕财大气粗，一个幼儿园的门头都修得如同白宫门口一般，有一片宽广的如茵绿地。
“慕樱？”
叶兰音一抬头就只看见叶慕樱天蓝色的裙摆，这里人多，她赶紧追上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偷偷跑走？”
一把拽住叶慕樱和叶安洵的小短手，叶兰音不禁生气道。
“妈妈不是说过吗？不要单独离开大人。”
叶慕樱缩了缩脖子，用手指着叶安洵，“告发”他。
“妈妈，是哥哥说，要去大门口接爸爸！”
“接什么爸爸？”
叶兰音轻轻皱眉，不解地看向叶安洵。
目光落到他们的手表上……
想到这两个古灵精怪的孩子之前的“壮举，她心中暗自掀起浪涛。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叶安洵咧嘴一笑：“妈妈，既然李叔叔不能来，我就请裴叔叔来和我们一起面试了。”
叶慕樱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嗯嗯！我们都和裴叔叔玩过，喜欢他，所以感觉很适合呀！”
兄妹俩一唱一和，叶兰音简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赶紧掏出手机，给裴应淮打电话解释。
“喂？”
疏淡的男声漫不经心地传来，叶兰音抿了抿嘴。
自那一场婚礼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说过话。
公开新闻没有裴李两家联姻的消息，叶兰音猜想，也许是裴应淮之前那场为期四年、轰轰烈烈的恋情才结束不久，这次裴家会低调一些，不这么早公布。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裴总，刚才是孩子调皮给你发了消息，”她深吸一口气，“不好意思，好几次打扰到你，回头我给他们设置通讯权限。”
“没事。”裴应淮的声音很沉，他那头很安静，但隐约听见了鸣笛声。
“孩子们很懂事，他们不会随便乱发消息的。”
他不赞同叶兰音的话。
“面试遇到了困难？”
裴应淮正常询问，叶兰音突然就鼻腔一酸。
“嗯，”她带着鼻音应声，“李三公子突然失约了。”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李羡川大早上赶去纽约，你知道为什么么？”
他的嗓音微微清冷。
“为什么？”
“他去追他的小情人了。”
裴应淮话音落地，叶兰音呼吸微顿。
“你知道了？”
她放低了声音。
裴应淮如果知道陈疏月的存在，那他……
她有些茫然。
他这些日子是用什么样的心态看待和李羡川出入的她？
叶兰音不敢想。
“这不算秘密了。”裴应淮懒着声调，“他在国外轰轰烈烈地恋爱，受到了家里的严厉反对，李太太更是以死相逼，所以那个女人后来走了，躲到燕城和他再也不见。”
叶兰音安静听着，没觉得有什么触动。
她恍惚了一瞬间，居然有些想笑。
好在裴应淮的母亲没法用死来逼她。
但有更高段位的人。
裴老爷子。
“陈小姐是国家剧院的人，怎么会去纽约？”
叶兰音表示不解。
“那天婚礼上我见过她，她还为我引荐艾老师……”
她知道，裴应淮和李羡川掌权的范围完全不同。
李羡川要和哥哥姐姐做斗争，裴应淮确是实打实捏着裴家的所有大权。
他要是想查一个人，必然易如反掌。
“你以为陈疏月真这么好心？”
几次交锋过后，现在裴应淮对叶兰音说话已经不再遮掩自己的锋芒。
“正是因为她准备离开，所以才在找代替她的人。”
叶兰音轻轻吸了一口气。
她那天还是很相信陈疏月的。
以前在叶家过了不谙世事的二十年，泡在蜜罐里，容易把人想得太好。
这个毛病，一直到现在还是没完全改掉。
“陈小姐这是放弃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了。”
叶兰音有些怅然。
那天陈疏月的琴声她听到了，没想到她居然这样决绝，直接放弃在燕城得到的一切资源名声，跑到了国外。
“不放弃又如何？李太太不是吃素的，她现在跑没事，要是勾得李羡川不肯正常结婚生子，李太太自然会让她一家好看。李羡川这个孬种，摇摆不定，不能下定决心，陈疏月已经心灰意冷了。”
裴应淮的话语暗含讥讽。
“她爱上了一个复杂的人，没勇气离开李家，也没勇气果断放开她的手。”
叶兰音只感觉自己的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闷得发疼。
所以陈疏月最后的结局是逃到国外。
可即使这样，李羡川还是追去了。
“李三公子追去纽约了，也许会不一样。”
她本能地为他们辩解，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或许是还在相信纯粹的感情吧。
“你还为他说话？”
裴应淮喉腔溢出冷笑。
“李羡川真有魅力。”
叶兰音知道他误会了，但她没力气解释。
随便裴应淮如何想她吧！
“我和他又没什么！和他来往是因为要请他帮忙参加面试，现在也只觉得，你没必要把人想得那样不堪。”
她低声说话，也不知道在为谁辩解。
“行吧。”
裴应淮在那天的声音变得模糊，似乎是手机离远了一些。
安静的环境音瞬间变得嘈杂，叶兰音惊觉两人不知不觉就讲了十来分钟。
她正准备挂电话，突然身旁的叶安洵甩开她的手往前飞奔而去。
“安洵！”
叶兰音悚然一惊，顾不上挂电话，跟着追过去。
“爸爸！”
谁知叶安洵大叫一声，叶兰音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产生了幻听。
怎么安洵的声音会从手机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