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丝疼意，蜘蛛网般，缠裂进傅明越心里。
他从来没在姬云汋眼里看到这样浓烈的情绪！
不，也不是，她爱他的时候，也这样的浓烈。
傅明越强压下心里的疼，语气放轻了一些，“你先把你的伤处理一下，止血了再去。”
可姬云汋哪里肯听他的，也顾不上伤口流血了，要强行挣脱傅明越的桎梏。
傅明越看着她越来越红的手臂，死死将她抱紧，“我让他们等你处理好伤了再去！”
说完，傅明越回头吩咐了保镖，他们倒是都停下来了。
姬云汋这才没再挣扎，但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傅明越看着她仇怨的眼神，心里堵得不行……
“放开！”姬云汋要挣扎！
傅明越声音很冷，“别再惹怒我。”
姬云汋看着他冷漠幽暗的眼神，像极了他活捐她双眼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再之后……
他给了她无尽的黑暗、冰冷、疼痛。
姬云汋的心沉入谷底，一股前所未有的疼，刺穿她心房。
这一刻，她清晰意识到，傅明越没有苦衷，他想得很清楚，他就是纯粹的要剜她的眼，给李苏苏。
上辈子至死都在等的期待、解释，其实傅明越早就用这双冷漠幽暗的眼睛，告诉了她所有的答案。
她却还在自欺欺人……
即便到了这辈子，哪怕早就对傅明越绝望。
她也总还是期盼着，这个曾经在她人生至暗的时候，带给他温暖和光的竹马哥哥，是后悔过那么对她的，是愧疚的、是痛苦的。
哪怕后悔、愧疚、痛苦，都对她没有任何帮助，她也不需要。
可至少会让她有那么一丁点不后悔曾经的付出，好受那么一丝丝。
但很显然，他不会。
他觉得她被活捐双眼……
就像现在他要扭送伤了李苏苏的何管家去局子里一样，理所当然。
上辈子的她=何管家。
活捐双眼=为磕到李苏苏的额头付出代价。
在他的心里，她作为妻子的地位、她那双眼睛的分量，就是这么的不足挂齿。
*
局子里，已经重洗包扎止血完毕的姬云汋，脸色惨白地坐在录口供办公室里。
傅父、姬国梁、张芳萍也来了，姬云珊没来，应该是回京市上学了。
“又发生了什么事？”傅父脸色很不好地盯着姬云汋，才回国两天，一家子就闹进了局子里，他来的时候，看到外面都已经有狗仔蹲点了。
李苏苏额头上的伤口也做了包扎，脸色也很白，但立即认错地说，“爸，这次不怪汋汋，怪我，怪我不应该让汋汋别再记恨明越和她哥哥，可我只想大家都和和睦睦，少惹是非……”
话越说，李苏苏越哽咽，但她都强忍着没哭出来，吐字也很清晰，一副温婉识大体的样子。
傅父心里一叹，李家虽然也有些灰色产业，但李苏苏作为儿媳妇，确实比姬云汋懂事、体面得多。
“怎么能怪你呢？”傅母顿时不乐意了，“你这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不说，还被何管家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打成脑震荡！警官，你必须把这个凶手关起来，关几年！”
“这不归我们判，我们会通过你们的报案和口供、证据等，移交至法院，由法院来量刑。”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正在查看伤情鉴定材料，在看到是重伤鉴定时，诧异地看向李苏苏。
姬云汋立即说道，“但当时的情况是何叔叔为了保护我，才会推搡李苏苏，我也被李苏苏伤到了，这是我的鉴伤等级。”
缓缓从衣服里摸出证据的姬云汋，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
傅明越的眼神都沉了下来，“你支开我，就是让医生开证明？”
“是。”姬云汋很坦然，“怎么，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虽然没亲眼看到李苏苏的伤情鉴定书，但她肯定，傅家一定会往严重了搞！
“也是重伤一级？”工作人员在看了姬云汋的伤情鉴定后，语气很微妙。
“对，我本来就有伤，李苏苏在明知的情况下，还重伤我。相反，何叔叔是为了保护我太心急了，失手伤到了李苏苏，这种情况，应该属于正当防卫吧？”姬云汋认真问道。
“呸！你想得美！就是故意伤人！你那个，你穿那么严实，谁知道你手上有伤啊！”傅母怒怼道。
“请安静，再重申一遍，我们不负责判刑，你们要争要吵，各自请律师法庭上见真章。”工作人员客气但严肃地说道，“但我是建议你们，如果没那么严重，私了好一点。”
眼前这家人上了好多次热搜，工作人员想不认识他们都难，而且按她的观察来看，两个重伤一级看着都没那么严重。
“不可能私了！就是要把他抓起来！”傅母恶狠狠地盯着何管家。
何管家全程除了帽子叔叔问话，他是一个字都没多说。
姬云汋看得心里正难受……
姬国梁就开口了，“没错，何管家明显是故意伤人，我没记错的话，恶意重伤他人致重伤一级，要被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刑期吧？”
姬云汋立即看向他！
他却没看姬云汋，还拿出了一份文件。
“同志你好，实在是抱歉，我本来不想拿出来，但隐瞒真相对受害人太不公平。”姬国梁把文件递给登记的工作人员。
一旁协助的帽子叔叔看到文件的标题，直接楞念了出来，“精神病无民事行为鉴定书、患者姬云汋。”
姬云汋双眼一寒，伸手要拿文件！
傅明越手长，一把摁下了她的手。
姬国梁又接着说，“是啊，我这个女儿，我也是才知道，患有严重的精神病，她根本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又怎么能作为证人呢？”
姬云汋手指颤抖，人也在颤抖。
傅明越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有一丝不忍，但他还是忍住了。
“这个案子很好判的，你们根据证据来就行，我这个有精神病的女儿说的话和证据，就不用管了。”姬国梁抱歉说道。
姬云汋双眼，一片死寂……
也就在此时，办公室门口有人强势怼道，“你才有精神病！你全家都、啊呸！我们玄门的三级大师，高级玄师，云城的骄傲！你说有病就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