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掩入夜幕中,东方初升的月亮撒下清辉。
孔昭意用空间屏障包裹住整个车体,嘴角自嘲地勾了勾——着空间屏障包住车子的难度可比包住一架飞机的难度低多了。
副驾上,长生看似正拿着一根肉干逗弄着奶猫大小的康乐,精神力却已经铺出去很远。
提前探查到了丧尸聚集的街道,便通过异能悄悄告诉孔昭意。
这一切都是无声无息进行的,落在后排两人眼中,则变成了孔昭意虽然是第一次来京市,却能精准地避开城中的丧尸聚集点。
后视镜里,祝嘉年攥紧了安全带。
一路上,她真切地看着车辆以剖开果核的精准度绕过每个死亡陷阱,心中暗暗惊叹——空间异能还能开发出这种用法?!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一栋末世前就烂尾了的住宅楼。
下了车,祝嘉年头皮一紧。
或许别人不清楚,但在京市上学工作很多年的她自然清楚,面前的这栋烂尾楼的故事可是相当精彩。
她还来不及多想,就发现孔昭意几人已经进入了楼里。
混凝土楼梯的钢筋裸露出锯齿状的剖面,每一阶都微妙地比标准高度矮两公分。
台阶下方空荡荡的,只有冷风卷着沙砾在水泥地面上打转。
走在最前面的孔昭意掏出一只手电,手电光扫过墙面,那些未完工的管线洞口像被精心排列过,全部保持着拳头大小的统一直径。
有风穿过时,整栋楼就变成一支音调不准的骨笛,在c大调与升c之间暧昧地徘徊。
走到第八层,孔昭意停下了脚步——这里是唯一一层在楼梯处安装了完整的防盗门的。
一路走来,每一层都是水泥都没抹平的毛坯状态,唯独这第八层倒像是被人精心修葺过。
关上了那扇已经生锈的防盗门,孔昭意又从空间里取出两块提前准备好的抵门石,堵在门后。
找到了安全住所,一行人才像是卸下了身上重担一样,松快了不少。
简单吃了点东西,几个人围在火堆旁休息,气氛安宁又轻松。
刘家聪甚至壮着胆子对孔昭意提出先“赊账”的请求。
“孔小姐,我现在光杆司令一个,这路费可就要先赊给您了。”
“回头我双倍还您。”
孔昭意挑眉一笑,摆了摆手。
“也别赊账了,你就当欠我个人情,以后我好伺机狮子大开口。”
刘家聪低声笑了起来,自从得知父亲的死讯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畅快的笑过了。
之前在春城基地,他总是借着工作忙碌来麻痹自己,偶尔闲下来便是对着那盆异化仙人掌发呆。
也正因如此,一直陪着他的异化爬山虎才会在面对丧尸的时候那么焦虑,出现过度保护的行为。
是他的异常情绪一直都在影响那株爬山虎。
微微的火光映射在每个人脸上,孔昭意瞥见刘家聪袖口那片仿佛静止了一样的爬山虎叶片。
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刘家聪抬手。
“把它给我瞧瞧。”
一直对孔昭意心存感激的刘家聪毫不犹豫地将爬山虎取下来。
孔昭意注意到他的动作十分轻柔,生怕伤了爬山虎的叶片或藤枝,所以她接过来得时候,也很小心。
或许是之前的保护形态太过消耗能量了,孔昭意一接触到爬山虎就发现它十分虚弱。
从空间里掏出一个装满土壤的花盆,将爬山虎的根系栽进去,又浇了一杯稀释过的空间深潭水。
水份和能量慢慢通过根须滋养着爬山虎过度消耗的躯体。
为了让它能更好伸展,孔昭意带着那个花盆坐到了稍远些的墙边,让它的枝叶能够顺着墙面尽情伸展。
火光映照着不断攀升的爬山虎叶片,影子投射在地上,倒显得有些几分诡异。
祝嘉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引得几人都看向她。
在几道或是关切或者好奇的目光里,祝嘉年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开口:“你们……知不知道这栋楼的故事?”
一听有故事,长生和康乐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一人一猫齐齐坐直身体,目光炯炯地盯着祝嘉年。
“咳……就是,之前我刚毕业的时候,就听说过,这栋楼的开发商在这楼顶被人谋杀,从楼上丢了下去。”
经手过相关工作的刘家聪也从久远的回忆里翻找到了相关记忆。
“哎,你别说,这事我还真清楚。”
“我当时调回来协助检察院办的第二个案子就是这事!”
这栋楼的开发商是七年前京市首屈一指的房地产公司金鼎豪庭,公司的董事长陈家富也是经济新闻的常客。
这个楼盘也是金鼎豪庭当年推出的一个高端住宅楼,还没开始建造的时候,噱头十足的广告和精美的成品效果图就已经满天飞了。
销售中心曾用全息投影展示这栋楼的未来:云端泳池折射着人造极光,AI管家在每户玄关投射欢迎词。
当时的抢购盛况,可谓是趋之若鹜,有人用学区房定金当场黄牛加价50万转手。
只不过,当工程进展到第28层时,某位离职工程师向住建局寄了份礼物——用楼盘钢筋熔铸的镇纸。
检测报告显示,这些号称航空级合金的建材,实际承重能力还不如共享单车的车架。
于此同时,董事长陈家富也被查出涉嫌行贿,开始接受调查。
陈家富被审计人员带走那天,他西装口袋里还装着这栋楼的1:1000微缩模型。
树脂浇筑的楼体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像块正在融化的冰糖。
可就是这样一个证据确凿几乎要将陈家富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案子,却迟迟未能结案。
最后,陈家富竟然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全网一片哗然,各大新闻平台的评论区里满是对\"钞能力即超能力\"这一现象的感慨。
可没过多久,陈家富就被人发现跪在未封顶的28层边缘,天灵盖上钉着三根工地用的射钉。
“法医说,那钉子是在他活着时钉进去的。”
刘家聪的嗓音在夜色中沉降,每个案件细节都像滴入静水的墨汁,在空气里晕开诡谲的纹路。
长生和康乐不自觉地前倾身体,瞳孔里跳动着相同的求知火光。
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叶片摩擦声音,孔昭意忽然向后靠去,背脊贴上爬满藤蔓的砖墙。
手指轻轻拨弄着异化爬山虎的叶子。
当感知到那些纤维管中重新流淌起莹绿能量时,她摊开手掌,任由新生出的嫩藤缠绕腕间,如同接纳一个初愈病人试探的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