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贤智周身翻腾的灵力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微微一滞，他猛地抬头看向郑贵阳：“族人损失如何？”
郑贵阳道：“当年族里正好组织年轻一辈在临山城历练，族中核心长辈也跟着去了大半，留在云雾山的只有少数值守的族人。
那道攻击来得突然，值守的族人虽有伤亡，但万幸……家族根基未毁。”
他顿了顿，看着郑贤智稍缓的脸色继续道：“事发后我们回不去云雾山，便索性将重心彻底移到了临风城。这些年苦心经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郑贤智紧绷的脊背缓缓放松，紧握的拳头松开时指节已泛白。得知族人未遭灭顶之灾，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怒火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急促地喘了口气，急忙追问：“我爷爷和父亲呢？他们可有损失？”
“都在，都无碍。”郑贵阳眼中露出温和之色，“如今已经被安排出去。”
悬在心头的巨石轰然落地，郑贤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可随即，被压下的恨意又从心底钻了出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道：“既然族人安好，那这笔账更要算清楚！老族长，可有那伙魔族的线索？”
说着他便要起身，周身灵力又开始躁动。
“坐下！”郑贵阳猛地喝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报仇之事，岂是你冲动行事就能成的？”
见郑贤智一脸不甘，他放缓了语气：“魔族行事诡秘，当年那道攻击后便再无踪迹。这些年家族一直在暗中追查，已有了些眉目，只是时机未到。”
他看着郑贤智眼中的急切，重重叹了口气：“智儿，你要明白，如今的云雾山不再是当年偏安一隅的小家族，行事需顾全大局。
此事家族自有安排，切不可因一时意气坏了全盘计划。”
郑贤智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仍未平息，可看着郑贵阳严肃的神情，终究还是缓缓坐回了椅子上，只是紧握的拳头仍在昭示着他未消的怒火。
郑贤智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缓，目光扫过桌上被震得歪斜的茶杯，喉结动了动，似乎还想追问魔族追查的具体线索，以及家族所谓的“安排”究竟是什么。
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身旁静坐的宋玉身上时，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宋玉毕竟是外人，家族与魔族的恩怨牵扯甚广，有些机密之事确实不便让她知晓。
他眉头微蹙，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着，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
宋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明了。她原本就觉得自己旁听这些家族秘辛有些不妥，此刻见郑贤智欲言又止，便主动站起身，对着郑贵阳与郑贤智微微欠身。
“老族长，郑道友，”她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我初来临风城，对这里的景致颇为好奇，想出去四处走走看看，就不打扰二位谈话了。”
郑贵阳正愁如何开口让宋玉回避，闻言立刻点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也好，宋道友初来乍到，是该好好逛逛咱们临风城。”
他扬声朝门外唤道：“来人。”
一名身着青衫的护卫应声而入，躬身行礼：“老族长有何吩咐？”
“你带宋道友在府中及附近转一转，务必周到些。”郑贵阳叮嘱道，“若是宋道友想去街上看看，也一并陪着，莫要怠慢了客人。”
“是。”护卫恭敬应下，转向宋玉做了个“请”的手势，“宋前辈，这边请。”
宋玉对着郑贤智与郑贵阳再次颔首示意，随后便跟着护卫转身离开了后厅。
雕花木门缓缓合上，将最后一丝属于外界的气息隔绝。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郑贤智与郑贵阳两人。
郑贤智这才松了口气，抬眼看向郑贵阳，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贵阳爷爷，现在可以告诉我，家族查到的线索究竟是什么了吧？”
郑贵阳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此处虽僻静，却未必稳妥。有些事，得换个地方说。”
说罢，郑贵阳起身朝后厅侧门走去，郑贤智虽满心疑惑，却也知道老族长行事自有考量，立刻紧随其后。
穿过几重回廊，两人来到府内后院。后院栽种着不少奇花异草，中央矗立着一座丈高的假山，山石嶙峋，看似寻常无奇。
郑贵阳走到假山前，伸出手指在一块不起眼的凸石上轻轻一按。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假山侧面的石壁竟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走道。
“这假山布有隐匿阵法，寻常修士靠近也察觉不到异常。”郑贵阳侧身让郑贤智看了一眼，沉声道，“随我来。”
郑贤智点头跟上，刚踏入走道，身后的石壁便悄然合拢，将天光彻底隔绝。
走道两侧镶嵌着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夜明珠，勉强照亮前路。两人沿着石阶向下走了约莫百十来步，前方出现一扇厚重的石门。
郑贵阳在石门上摸索片刻，注入一丝灵力，石门应声而开，露出一间宽敞的密室。
密室四壁由坚硬的玄铁打造，上面刻满了繁复的符文，显然是为了隔绝神念探查。
“还是小心为上，有些话，只有在这里说才放心。”郑贵阳走进密室，待郑贤智也进来后，又抬手将石门关上。
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郑贤智刚想开口追问，郑贵阳却先一步问道：“智儿，你外出历练这些年，修为进展如何了？”
郑贤智一怔，不明白老族长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金丹运转，一股磅礴厚重的灵力自周身散发开来，整个密室的空气都仿佛被这股气势搅动得微微震颤。
“托贵阳爷爷洪福，孙儿侥幸突破，如今已是金丹一层修为。”
感受到那股属于金丹修士的威压，郑贵阳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上前一步，紧紧抓住郑贤智的手臂，声音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好呀！好呀！金丹一层！智儿，你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他上下打量着郑贤智，眼中满是欣慰与振奋：“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天生就是修道的料！有你回来，咱们云雾山……更是多了几分底气！”
郑贤智见郑贵阳如此激动，略一拱手，客气道：“也是托家族庇佑，才有今日这点微末修为。贵阳爷爷，现在可以说说家族秘境如何了？”
郑贵阳抚着胡须，脸上的笑意未消，却避开了他的问题，只道：“秘境一切安好，这些年由族中长辈轮流值守，从未出过差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密室四壁的符文，又补充道：“只是魔族眼线遍布，不得不防。”
郑贤智心头一紧，追问道：“那家族查到的线索呢？还有毁灭云雾山的魔族，到底是何来历？”
郑贵阳却摆了摆手，眼神陡然锐利，“是血魔堂的元婴魔修。当年那道攻击，正是他们手笔。只是这背后，牵扯到一个家族——张家。”
“张家？”郑贤智眉头一蹙，“莫非是我们临风城那个筑基家族？”
“正是。”郑贵阳沉声道，“那张家看似只是寻常筑基势力，实则早已投靠血魔堂。
当年云雾山遇袭，便是他们暗中传递消息，引来了魔族。”
郑贤智闻言，周身灵力骤然翻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一个筑基家族，竟敢勾结魔族！看我不去灭了他！”
说着，他便要转身往外走，却被郑贵阳一把按住：“智儿稍安勿躁！”
老族长摇了摇头，“张家虽只是筑基，却与血魔堂勾连甚深，背后恐有元婴魔修撑腰。咱们不可打草惊蛇。”
郑贤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点头道：“贵阳爷爷说得是，是孙儿鲁莽了。”
郑贵阳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好。有你在，家族复兴指日可待。”
他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智儿，你既然突破金丹？那宋姑娘？”
郑贤智闻言，神色坦然道：“宋道友与我是多年好友，此次同行也是机缘巧合。说起来，她如今也是金丹修为了。”
他顿了顿，想起路上的约定，又补充道：“他爷爷和奶奶都是元婴修士，而且我们曾约定，日后一同前往蓬莱仙界探寻机缘。”
“他爷爷奶奶是元婴修士？宋姑娘也是金丹？还一起去蓬莱仙界？”郑贵阳这下是真的惊住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方才虽觉宋玉气度不凡，却没料到竟是金丹修士——这般年纪的女金丹，整个越国也寥寥无几。
他看着郑贤智，眼神里渐渐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智儿啊，这位宋姑娘……”
话未说完，便被郑贤智抬手打断：“贵阳爷爷，不说这个了。我离家多年，不知家族祠堂是否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