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贤宗喉结滚动，沾着黑血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大哥，我……”
毒小柔突然玉笛一横，充满怀疑的说道：“等等！你说他是你大哥？可他数月前分明在古墓里与我们争抢宝箱！”她杏眼圆睁，显然对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充满戒备。
郑贤智目光如炬，扫过肖贤宗肩头翻卷的伤口，袖中灵力暗暗流转，却在触及弟弟虚弱的气息时化作一声叹息。
他屈指弹出一道清光，一个玉瓶丢了过去：“先疗伤。”语气冷硬，却藏不住其中的关切。
肖贤宗盯着悬浮的丹药，眼眶突然泛红。
记忆如潮水涌来——幼时他贪玩受伤，大哥也是这样沉着脸递来丹药。
此刻他颤抖着接过丹药，却被毒小柔一把夺过：“小心有诈！”
“小柔！”肖贤宗急得咳嗽，黑血溅在地上腾起青烟，“他……他真的是我大哥。古墓里争抢宝箱，只是没有认出来。”
他转头望向郑贤智，眼神中既有愧疚又有释然，“大哥，那日……”
郑贤智挥手阻止道：“不必多说，你先疗伤吧。”
郑贤智不再多言，洞外枯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背对着二人盘坐在地，将洞穴内外三丈之地尽数笼罩在感知之中。
“放心疗伤。”郑贤智的声音混着灵力震荡石壁，“有我在，有人来了，也休想伤你们分毫。”
肖贤宗望着兄长紧绷的背影，喉头酸涩难抑，两人随即盘腿而坐开始疗伤起来。
三日后，洞外晨雾如纱，洞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药香。
肖贤宗缓缓睁开双眼，体内灵力在经脉中流转仍显滞涩，左肩伤口虽已结痂，但是依然时不时传来阵阵刺痛。
毒小柔睫毛轻颤，脸色变得好了一些，显然也未完全恢复。
郑贤智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两人，沉声道：“伤势如何？”他衣袍沾染着夜露与尘土。
肖贤宗艰难起身，抱拳行礼，声音嘶哑：“多谢大哥，恢复了三四成。”
“三四成？”郑贤智跨步上前，灵力凝成丝线探入肖贤宗经脉。“这么多年为何不返回家族？”
肖贤宗沉默不语，垂眸避开兄长锐利的目光，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未发出声响。
郑贤智眉头拧成深结：“当年你不辞而别，如今身负重伤流落在外，连家族都不愿回去？”
看了一眼贤宗：“若不是今日在此偶遇，你打算将自己的命也葬在这里？”
毒小柔咬了咬下唇，终究忍不住打破僵局：“贤宗他……这些年过得不易。”
肖贤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抹了把嘴角，沙哑开口：“大哥，有些事你不知道……”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郑贤智猛地转身，“为了给肖家复仇？”
肖贤宗浑身一震，踉跄着扶住洞壁，掌心在粗糙的岩石上蹭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洞外的晨雾不知何时漫了进来，将他脸上的疤痕晕染得愈发狰狞：“大哥，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我肖家被灭门，父亲更是被奸人所害，我要报仇……”
郑贤智周身灵力轰然炸开，洞壁上的青苔瞬间被震成齑粉，他一把揪住肖贤宗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报仇？你以为独自送死就是报仇？！”
咆哮声震得洞顶碎石簌簌坠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拿什么去给肖家雪恨？”
肖贤宗被拎得双脚离地，喉间涌上腥甜，却仍倔强地梗着脖子：“大哥，麒麟宗势大，我不能连累郑家……”
“连累？”郑贤智突然松手，肖贤宗踉跄着跌坐在地。
兄长转身时，月光透过洞口藤蔓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你流着郑家的血，从你出生那一刻起，就不存在什么连累！
当年爷爷收养你时就想到了这些。我们郑家的人，死也要死在并肩杀敌的路上！”
肖贤宗跌坐在地，喉间翻涌的血腥味混着苦涩。
他垂首望着掌心被洞壁磨出的血痕，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大哥，我知道错了……可麒麟宗势力强大，不是郑家可以抵抗的。”
他突然剧烈咳嗽：“若我回郑家，那些人定会借我之名，对家族……”
郑贤智胸口剧烈起伏，盯着肖贤宗布满血丝的双眼，灵力凝成的威压渐渐消散。
洞外山风呜咽，卷着枯叶扑进洞内，将两人僵持的身影吹得摇晃不定。
他弯腰拾起地上沾染尘土的玉瓶，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我又何尝不知麒麟宗的厉害？”
肖贤宗猛地抬头，却见大哥背过身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瓶上的郑家纹章：“这些年，家族也一直在暗中查探肖家灭门的真相。麒麟宗……”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贤艳也一直关注麒麟宗。”
“但你独自涉险，只会让亲者担忧。”郑贤智转身：“贤艳都找了你好久，家族都以为你早就死了！”
肖贤宗记忆中云雾山母亲温柔的面容与父亲严厉的教诲突然清晰起来，可那些画面很快被肖家满门的惨状撕裂。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每天都在噩梦中度日，梦见肖家祠堂血流成河，梦见父亲死前的教诲……”
“所以就该把自己往死路上推？”郑贤智大步上前，重重拍在他肩头，“听着，你不是一个人。”
肖贤宗望着兄长坚定的眼神，又看向毒小柔，喉咙发紧：“大哥，谢谢你，我……我暂时不能回去。但我保证，我会用传讯玉简联系家族，不会再让你们担心。”
郑贤智沉默良久，慢慢叹了口气，伸手把肖贤宗拉了起来。
他拍了拍弟弟身上的尘土，语气软了下来：“你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勉强你。在外面闯荡，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灵符，塞进肖贤宗手里，“这给你保命用，有任何问题也可以联系我和家族。”
肖贤宗捏着灵符，大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心里却全是关心。“我会小心的。”肖贤宗声音发闷，把灵符收了起来，“等我摸清麒麟宗的底细，报仇之后，一定会回郑家。”
毒小柔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开口：“贤宗，你不是一个人，我陪你一起。”
肖贤宗听到此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好半天反应过来，转身看着郑贤智挤出一句：“大哥，贤艳她……现在咋样了？”
郑贤智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她挺好的，多年前突破到紫府境。
如今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修炼，不过也跟走火入魔似的。”说到这儿。
他忍不住笑了笑，“那丫头脾气还是那么倔，知道了肖家的事，发了疯地要找你，还要给肖家报仇。”
肖贤宗眼眶一下子红了。记忆里的郑贤艳还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丫头，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
现在居然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修士，还在为他和肖家的事拼命。
“别瞎想。”郑贤智看出了他的心思，“贤艳知道你还活着，肯定高兴。不过你得好好活着回去，别让她白等。”
肖贤宗的喉结剧烈滚动，伸手紧紧攥住郑贤智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大哥，贤艳性子倔，又认死理……”
他声音发颤，眼前浮现出妹妹幼时倔强的模样，“你一定要替我看好她。我这条命早豁出去了，但她不能出事。”
郑贤智正要开口反驳，却被肖贤宗抬手打断。“别劝我，”
肖贤宗目光坚定，疤痕在火光中扭曲，“麒麟宗的仇，我必须亲手报。但贤艳不能掺合进来，她该好好活着……”
他顿了顿，眼眶泛红，“大哥，你就当我自私，只求你保她平安。”
郑贤智眉头皱得更深，伸手重重拍了下他后背：“说什么胡话？你们俩都是我弟弟妹妹，我能不护着？”
“你帮我告诉她，”他咬牙憋住情绪，“肖家的仇我自己来报，让她别掺和。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我……我做什么都值了。”
郑贤智望着肖贤宗通红的眼眶，喉间涌上酸涩。
他反手握住弟弟的手腕，将灵力缓缓注入，帮他稳住伤势：“这些话，你留着亲口对贤艳说。”
他指尖拂过肖贤宗肩头结痂的伤口，“她找你找得快要把郑家翻个底朝天，如今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找你的。”
肖贤宗浑身一震，下意识后退半步：“别！”
他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现在不能让她知道我在那里。如今我这边也不安全，万一……”
郑贤智盯着肖贤宗紧绷的神情，喉间泛起苦涩，最终缓缓点头：“好，我先瞒着她。等合适的时候，你自己告诉她。”
他目光扫过肖贤宗肩头狰狞的伤口，还有袖口处焦黑的痕迹，沉声道，“但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会被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