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 章 天哭血月
佛塔地宫轰然塌陷，冰棺白璃手中宿业刃划破雨幕。来客的骷髅战马踏碎青石板，枪尖挑起的雨珠里竟浮现月宫倒影。"；看清楚，这才是月轮使的真容！"；冰晶炸裂的刹那，陈天一看见白璃前世在月桂树下剜心的画面——她将情丝缠在佛陀指骨上，才造就了星骸海剑意。
青阳剑突然脱手飞入冰棺，棺中白璃的月轮印记开始吞噬佛塔壁画。白衣女子残魂在雨中凝聚，油纸伞化作万千剑丝："；三尸恶念不在星骸海，而在..."；她突然指向来客左眼，那旋转的月轮中竟囚禁着佛陀恶念的倒影。
九匹骨马眼中燃起血色，马鞍上浮现青铜星图。来客长枪震地，星骸海残剑破土而出，在佛塔外围成诛仙阵。陈天一掌心佛塔印记突然灼痛，前世记忆如毒蛇啃噬——三百年前不是七位高僧，而是七个被炼成舍利的孕妇！
"；现在明白为何轮回印永不消散了？"；来客撕开胸前铠甲，心口嵌着枚冰魄棋子。冰棺白璃突然发出非人尖啸，宿业刃竟调转方向刺向自己眉心。电光石火间，陈天一以臂挡刃，鲜血溅上青阳剑经文，锈迹剥落后显出新预言：月食之夜，因果倒悬。
地宫深处七盏青铜灯突然爆炸，火焰凝成佛陀掌纹。白衣女子残魂被吸入陈天一左眼，青阳剑爆发出的剑气将雨水凝成剑茧。来客面具崩裂，露出爬满青铜经络的面容——竟是当年被将军刺穿的同袍！
"；你以为轮回是救赎？"；他枪尖挑起燃烧的佛骨，"；不过是佛陀消磨恶念的磨盘！"；冰棺白璃突然睁眼，瞳孔中星骸海翻涌："；错了，我们才是磨盘本身。"；宿业刃劈开剑茧，陈天一看清茧中真相：自己与白璃的三百世轮回，都在重复剜心与封魔的宿命。
子时更鼓响起时，佛塔突然拔地而起，塔底露出倒悬的青铜塔尖。血月当空，塔影笼罩之处，所有剑痕开始逆向生长。来客的骨马化作青铜齿轮，嵌入倒塔基座："；欢迎来到逆因果的须弥塔，这里封存着你们不敢触碰的..."；
冰棺白璃突然剑指陈天一："；第一万四千六百次轮回，你终于走到这里。"；她的身影在月光下分化万千，每个都是历劫失败的月轮使。白衣女子残魂从剑茧溢出，声音带着机械般的冰冷："；击杀所有轮回身，方能跳出因果。"；
青阳剑经文突然离刃飞舞，在倒塔内壁刻满往生咒。陈天一每斩灭一个月轮使虚影，佛塔就渗出一滴金漆。当最后一具虚影消散时，冰棺白璃的乌发尽白，宿业刃迸裂成三百块碎片——每片都映出陈天一不同世代的死状。
"；原来困住我们的不是佛陀..."；陈天一突然反剑刺穿自己心脏，鲜血染红的经文却浮现金光。倒塔开始崩塌，来客发出不甘的怒吼："；你竟敢用痴念破局！"；白衣女子残魂在金光中重聚，手中多出把由情丝凝成的无刃剑。
血月崩裂的刹那，所有青铜齿轮停滞运转。新生婴孩的啼哭穿越时空，佛塔废墟上开满月魄花。陈天一抱着逐渐透明的白璃走向黎明，青阳剑在日光中化作青铜种，深埋处正是婴儿掌心胎记的位置。
千里外某座无名孤坟，无字碑突然显现剑痕：
此局无胜
落子为劫
执念生根处
方见无垢光
青铜齿轮咬合的轰鸣声中，陈天一的罪瞳渗出鲜血。倒悬的须弥塔深处，白衣女子残魂化作的无刃剑正在震颤，剑身浮现出三百世轮回里最刻骨的画面。
"；第七万六千次重逢。"；冰棺白璃的声音穿过镜殿，素手轻抚宿业刃的裂痕。她脚下的青铜镜面突然崩裂，露出下方沸腾的星骸海，"；这次你准备用哪段记忆杀我？"；
陈天一的指尖刚触及无刃剑柄，剑身突然透明化。八百年前月宫雪地上的画面在虚空展开：白衣玉女跪在佛陀掌纹里，亲手将染血的情丝缠上青阳剑穗。
"；你曾说情丝斩尽方能得道。"；陈天一踏碎镜中幻影，罪瞳里的血砂开始倒流，"；却在轮回井偷藏了最后一缕。"；无刃剑突然发出悲鸣，剑柄处显露出白璃前世剜心时的冰晶匕首。
冰棺白璃突然闪现至他身后，宿业刃刺向罪瞳："；所以这一世我要你看着它消散！"；刀刃穿透的刹那，陈天一看清刃上刻着的梵文——竟是当年自己刻在佛塔的往生咒。
镜殿四面的青铜镜同时炸裂，千万个时空的白璃在碎片中浮现。有人手持断剑跪在血泊，有人化作冰雕守望星骸海，更多的在情丝缠绕中化作光尘。无刃剑突然暴涨七寸，剑尖凝聚出月魄寒光。
"；你困住的不只是我。"；陈天一握住穿透左肩的宿业刃，任由罪瞳血砂浸染刀刃。血珠坠地的瞬间，整座镜殿开始逆向旋转，青铜镜碎片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情丝罗网。
冰棺白璃突然踉跄后退，额间月轮印记裂开细缝。无数情丝从裂缝中涌出，在虚空织成茧状囚笼："；你以为唤醒这些就能动摇..."；话音未落，茧中突然传出婴儿啼哭——正是新生的她当年被遗弃在佛塔前的场景。
无刃剑突然脱手飞向镜茧，剑身在触碰茧壁的刹那化作流光。陈天一趁机扯断缠绕左臂的情丝，青阳剑经文在皮肤上燃起琉璃火："；你错了，动摇你的从来都是自己。"；
当第一缕情丝缠上脚踝时，冰棺白璃终于看清镜茧本质。茧壁上八百面青铜镜，每面都映照着她不愿面对的瞬间。最中央的镜面正在重演星骸海决战——三百个世代的陈天一接连坠入火海，每个都在湮灭前喊着她的名字。
"；这等幻术..."；她挥动宿业刃斩向镜面，刀刃却被情丝温柔缠绕。镜中的陈天一突然转头，左眼流淌着今世才有的罪瞳血砂："；你当真觉得这些都是幻象？"；
整个镜茧剧烈震颤，茧顶垂下七盏青铜灯。灯光映照下，宿业刃显露出隐藏的铭文——"；以痴为炬"；。冰棺白璃突然头痛欲裂，前世记忆如毒蛇噬心：当年在月宫剥离的七情六欲，竟被她偷偷封存在青阳剑的冰晶棋子里。
"；现在明白为何轮回不破了？"；陈天一的声音从每面镜子中传来。罪瞳血砂在茧内飘散，所到之处情丝尽数染红，"；你每世都在重复同样的错误。"；
冰棺白璃突然将宿业刃刺入心口，喷涌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星骸海湮灭时的光尘："；那就终结这个错误！"；光尘触及镜面的刹那，八百个时空同时传来琉璃破碎声。
无刃剑突然从镜茧顶部贯入，剑身缠绕着新生婴孩的脐带。陈天一握剑的手背浮现青铜经络，那是前世将军刺穿同袍时沾染的诅咒："；你舍得斩断这个吗？"；
剑尖悬停在冰棺白璃眉心三寸，映出她第一世跪在佛前的模样。那时的月轮使眼角尚有泪痕，手中情丝还系着半块玉佩——正是今世陈天一随身携带的剑穗坠。
"；你..."；冰棺白璃的瞳孔突然恢复清明，宿业刃当啷落地。茧壁开始渗出月魄寒霜，将沸腾的情丝冻成晶莹的脉络，"；原来这才是真正的..."；
整座须弥塔突然倾斜四十五度，青铜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陈天一抱着昏迷的白璃坠向镜茧底部，无刃剑在虚空划出宿命轨迹。下方等待的竟是星骸海最深处——八十万残剑组成的剑冢正在苏醒。
"；抓住！"；白衣女子残魂突然凝聚成形，情丝化作锁链缠住陈天一腰际。她的身影在剑风中明灭不定，手中握着的正是婴儿胎记拓片："；看仔细了！"；
拓片上的月轮印记突然立体化，显现出令人震惊的真相：新生婴孩的脐带末端系着青铜小剑，剑身刻着"；陈天一"；三个古篆。冰棺白璃睫毛颤动，宿业刃残片自发飞向婴孩虚影。
"；我们都被骗了。"；陈天一扯开胸前衣襟，心口处浮现与婴孩相同的胎记，"；这才是轮回真正的锚点。"；罪瞳血砂突然沸腾，在虚空组成佛陀执棋的手势。
无刃剑感应到胎记气息，突然分化成七万根情丝刺向星骸海。每根情丝都牵引着一柄残剑，在剑冢上空组成巨大的往生轮盘。冰棺白璃在此刻睁眼，眸中月轮首次完整无缺："；原来要斩断的是..."；
她突然握住陈天一持剑的手，带着宿业刃残片刺穿两人心脏。喷涌的血雾中，无刃剑终于显现出实体——剑身正是情丝凝成的往生轮轴，剑柄嵌着那枚冰晶棋子。
"；以痴破劫。"；两人异口同声的刹那，星骸海所有残剑调转剑尖。青铜须弥塔在剑鸣中崩塌，露出最底层被情丝缠绕的佛陀恶念。新生婴孩的啼哭穿越时空，在废墟上绽开月魄花海。
青铜镜最后的碎片里，映出这样的画面：三百年后，青丝尽白的陈天一抱着无刃剑站在佛塔前。塔檐铜铃轻响时，某个额间带痣的女子正弯腰拾起冰晶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