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 章 佛魔之契
祭坛底部骤然裂开一道深渊，血色雾气如活物般缠绕着青铜锁链向上攀爬。白璃的冰魄剑坠突然发出刺骨寒意，剑穗上的冰晶寸寸崩裂。
"；退后！"；陈天一揽住白璃腰身急撤三步，青阳剑在石板上划出三尺深的焦痕。方才站立之处的地砖竟化作猩红液体，浮现出半张扭曲的佛面，额间第三目正汩汩流淌着暗金色血液。
佛面突然开口，发出的却是剑瘟阴冷的笑声："；当你们摧毁第二道封印时，真正的佛魔之契才被唤醒。"；地面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梵文，每个笔划都在渗出黑红相间的雾气。白璃惊觉手腕浮现同样的咒纹，冰魄真气正在被某种力量蚕食。
陈天一突然挥剑斩断左侧立柱，佛塔穹顶降下七宝璎珞组成的结界。他咬破指尖在青阳剑身写下血咒："；这是反噬禁制！快用冰魄冻结我们的经脉！"；白璃闻言立即催动残存真气，两人周身瞬间结出冰霜，经脉中躁动的黑气顿时停滞。
面具人首领的虚影在血雾中凝聚，这次他脸上的青铜面具裂开半边，露出半张与陈天一如出一辙的面容："；想不到吧？每个封印点都藏着一位守塔人的魂魄。三百年前，你的前世亲手将我们钉入佛塔——"；
陈天一瞳孔骤缩，青阳剑突然发出悲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金甲将军跪在佛前剜心立誓，七位高僧将染血的舍利封入地宫，最后画面定格在将军亲手将佩剑刺入同袍胸膛。
白璃的冰魄剑坠突然射出一道寒光，击碎正在凝聚的虚影。她扶住几欲晕厥的陈天一，发现他后颈浮现出与地砖相同的佛面印记："；坚持住！这是轮回印的反噬，千万不能被拖入往世记忆！"；
深渊中升起八十一盏青铜佛灯，每盏灯芯都跳动着幽蓝魂火。白璃认出这是佛门"；渡厄往生阵"；，但阵法核心本该供奉舍利的位置，此刻悬浮的竟是半截漆黑的剑尖——正是三百年前将军自毁的佩剑残骸。
"；原来如此..."；陈天一撑着青阳剑起身，剑身映出他猩红的左眼，"；剑瘟从来就不是外魔，而是守塔人怨念与佛骨交融的产物。要彻底终结这一切..."；他突然反手将剑尖对准自己心口。
白璃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冰霜顺着剑身蔓延："；你疯了吗？当年剜心镇魔的是前世，与你何干！"；她腕间突然亮起月轮印记，这是太阴宫秘传的截脉禁术。陈天一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体内暴走的佛魔之力暂时被封。
深渊底部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那半截剑尖突然化作流光没入陈天一体内。佛塔四壁的壁画开始剥落，露出后面数以千计的剑痕——每道痕迹都残留着与青阳剑相同的气息。
白璃突然顿悟：这座佛塔本身就是陈天一前世的剑冢。她将冰魄剑坠按在陈天一眉心，寒霜迅速覆盖他身上的黑红咒纹："；听着，你不仅是守塔人，更是镇塔之剑。现在需要让今生的剑心与前世佛骨共鸣..."；
话音未落，七盏佛灯突然熄灭。地面渗出粘稠血水，凝聚成十二尊持剑修罗。面具人首领的声音在虚空回荡："；太迟了！当第八十盏佛灯熄灭，星骸海将吞噬整个佛国！"；
陈天一突然握住白璃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青阳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白璃感受到掌心传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心跳：一道刚猛如雷，一道幽冷似渊。佛塔顶端降下金色甘霖，竟在血海中绽开朵朵青莲。
"；就是现在！"；陈天一引剑刺穿自己左掌，血珠滴落在青莲上的刹那，整座佛塔开始剧烈震动。那些壁画中的剑痕竟化作实体剑气，将十二修罗钉在虚空。白璃趁机催动全部真气，冰魄剑坠炸裂成万千冰晶，将八十盏佛灯彻底冻结。
深渊底部传来镜面破碎的脆响，血色佛面发出不甘的咆哮："；不可能...你竟敢用魔骨承载佛心..."；陈天一左眼淌下血泪，手中青阳剑寸寸断裂，却在剑心位置显露出一枚琉璃佛珠。
白璃接住坠落的佛珠，发现其中封印着一缕熟悉剑气——正是三百年前将军自毁佩剑时剥离的剑魄。当佛珠融入她额间月轮，整座佛塔突然陷入绝对寂静，所有异象如潮水般退去，只余满地冰晶映照着星辰般闪烁的佛文。
陈天一虚弱地倚着残剑："；第三个源头...竟是我的前世身..."；话音未落，佛塔穹顶突然降下七彩虹光，那道古老的声音再度响起："；魔骨已铸舟，佛心终燃灯。渡尽星骸海，方见彼岸城..."；
佛珠没入白璃额间的刹那，整座佛塔骤然坍缩成万千光点。陈天一在虹光中看见三百年前那场暴雨——金甲将军跪在星骸海岸，将佩剑一寸寸钉入自己胸腔，七颗佛骨舍利从伤口中浮出，化作北斗悬于血色苍穹。
"；原来我剜出的不是心..."；陈天一喃喃着抓住飘散的光点，指尖触到冰冷剑锋。白璃突然拽着他坠入虚空，月轮印记在黑暗中划出银色轨迹。当两人再度睁眼时，竟站在燃烧的星骸海上，脚下每朵浪花都是淬火的剑刃。
十二尊修罗在火海中重组身躯，面具人首领的青铜面具已完全碎裂。那张与陈天一九分相似的脸上布满金色裂纹，眉心嵌着半枚舍利："；当年你取走我们的佛骨铸剑，如今该用星骸海洗刷这罪孽了！"；
白璃忽然按住心口，月轮印记中飞出三百年前的剑魄。陈天一残破的青阳剑感应到剑魄，剑柄处睁开七只金瞳——正是被炼化的守塔人佛眼。海面突然升起八十一道冰柱，每根冰柱里都封存着陈天一前世的记忆碎片。
"；不是取走，是归还。"；陈天一将断剑刺入星骸海，七颗舍利从修罗体内破胸而出。白璃的冰魄真气顺着剑身灌注，冻结的海面下浮现出巨大剑阵，阵眼处赫然是三百年前将军自毁的佩剑。
面具人的身躯开始琉璃化，他疯狂大笑："；你以为渡厄往生阵真是超度？佛陀埋剑时就算到今日..."；话音戛然而止，星骸海底突然传来锁链震动，某种庞然巨物正在苏醒。
陈天一左眼的猩红褪去，露出瞳孔深处的梵文："；那就让该来的都来吧。"；他握住白璃的手，两人身影在剑阵中重叠。冰魄与青阳交融成全新的剑光，斩向海面下那道横亘三百里的阴影。
浪涛平息时，海天交界处浮现琉璃色的城郭。十二修罗化作金桥跨海而来，每块青砖都刻着守塔人的名字。陈天一望着掌心浮现的佛塔印记，突然明白这才是真正的轮回印——不是诅咒，而是未竟的诺言。
白璃拾起海面上最后一片冰晶，其中映出将军与七位高僧对弈的画面。当黑子落下时，佛塔地宫深处传来剑鸣，与现世的青阳剑遥相呼应。
彼岸城的钟声响彻星骸海，新的棋局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