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了许久，奇沃克才深吸一口气。
“我以为，你知道了自己的能力，就应该明白这些道理的。”
“你怕我暴露，怕我惹事，我懂，可雷戈尔是王的儿子，在他身边难道不是更危险吗？”
“雷戈尔答应我，只要你和他在一起，他就可以离开阿瑞斯，带你去别的星球，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参军，但他愿意照做。”
“皮尔不会允许的。”程熙低着头，声音不大不小，奇沃克猛地转过身坐直身子面对她。
“程熙！你注意你说话的——咳咳——态度！”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着，看到程熙脸上的红痕后又忍住了，没说出多么难听的话。
“你就是从小娇纵惯了，什么话都往外说，不计后果，今天违抗了王令，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大不了把我关起来，我就不信他要为了这种事重罚，反正我也能猜到，王为什么同意雷戈尔娶我，安迷修最近躲着奥尔诺，将队伍里所有的事都交给了我，他大概以为，安迷修没了实权。”
“不要随意揣测王的心思。”
“那你说还能是为了什么？！你当初明明知道他昏庸，为什么还和总长支持他？”
奇沃克避开她的问题，叹了一口气。
“我早就说过，不让你进部队，你不听我的，现在倒好，没有退路了。”
“难道嫁给雷戈尔是什么好的出路吗？”
“我知道，你从小就有主见，我原本想着，等你长到两千岁，我就带你和程柳离开阿瑞斯的，”奇沃克无奈地摇了摇头，“结果还是没看好你，你先起来吧。”
“程柳...他为什么不能？”程熙忽然想到什么，顺势坐在床边。
奇沃克闻言回想起千年前他们刚出生时的景象。
“他和你不一样，他的基因码完全来自于你母亲，永远也不会继承我的能力。”
程熙听到他的话想起在阿米洛星，成诺说的那些。
“程柳，和我母亲的死有关系吗？”
奇沃克的眼神忽然暗下去，程熙见状就知道肯定有内情，下意识朝他靠近。
“有关系对吗？”
“没关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从来没跟你讲过你母亲的事情吧，”他看了程熙一眼，很快挪开视线，像是陷入痛苦的回忆，眼神空洞，不自觉地微微皱眉，“其实当初我们都不知道是有两个孩子，阿瑞斯如此精密的仪器，竟然都没有检测出来，直到生产那一日才看出端倪。”
“程柳，居然和正常出生的你差了十倍不止，就像是一个没发育的胚胎，仪器检测不到生命痕迹，是你母亲用自己的意能重塑了自己的基因码给了程柳，他才能活下来。”
“重塑......基因码。”程熙喃喃着。
“是，在阿瑞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人救得了程柳和你母亲，那个医生告诉我，程柳没有基因码，肯定活不下去，哪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基因码给别人？”
“你母亲愿意，她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奇沃克回想起那段记忆，无力地弯下腰。
“你母亲是阿米洛星最杰出的女战士，连阿瑞斯都没人能和她相比，她是一个好战的人，但是却因为我留在了阿瑞斯选择了平淡的生活，你外祖父一家不同意，你母亲也和你刚刚那样冲动，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那时我年轻气盛，我以为我一定会出人头地让你外祖父瞧得起我，对所有人夸下海口，却让成瑾死在了生产那一天，我很后悔，如果她当时听了她父亲的话没有留在阿瑞斯，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奇沃克说完，看向程熙，手指探向她的耳垂，生命之轮像是受到感应般显现，金色的环周围镀着一层淡淡的光。
“后来我查到，其实是在克雷兹之前的那届阿瑞斯之王，因为决策失误，被你外祖父为首的一众守卫长反对，而提前结束了银河之王的任期，这才报复他，他们在你母亲那里下手，而那段日子我正和总长商议出兵夺取能晶的事，忽略了她，事情才会发展成这样。”
“程柳一出生就身体差，所以从他小时候我就对他多加宽容，而你一定会继承我的能力，我想让你有自保的能力，也想让你多照顾程柳，没想到对你来说，这竟然成了我用他来威胁你。”奇沃克自嘲地笑出声，程熙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胳膊。
“不是的父亲，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一时着急我才——”
“我知道。”奇沃克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安慰，抬眼看向窗外继续说着。
“我不愿意让你参军，也不愿意让你嫁给乔奢费，就是因为他是总长不可或缺的臂膀，你选择了参军，选择了他，就意味着一定会掺合到这场权力的争夺战中，那你的生活注定是不会安稳的，可我只想你和程柳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更何况，你有这样的能力，他有那样的异能量，你们在一起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只要有一个人失控，另一个人也会跟着炸得粉身碎骨。”
“人生需要一个保底的选择，既然你已经参了军，我总得给你准备后路把你往回拉一拉，离开阿瑞斯是最好的办法，”奇沃克抓住程熙的手，“我知道雷戈尔不是最佳的人选，但他全心全意都是为了你，王爱护他的儿子，不会紧紧相逼。”
程熙摇了摇头。
“父亲，逃避不是办法，难道你要我以后都像一个逃犯一样吗？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也可以隐藏好，乔奢费也已经去寻找净化他体内能量的东西了，我不会走母亲的后路，我和乔奢费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奇沃克依旧不同意她天真的想法。
“那眼下呢？你觉得你能解决所有问题，那你告诉我，王的命令，你打算怎么办？”
程熙垂下眼略作思考，轻声开口。
“只要王还需要总长，我就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