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护士捧着托盘僵在门口,目光扫过江凛微敞的领口、栀栀凌乱的发丝,以及床头歪斜的呼叫铃,脸颊瞬间染上薄红。“啊,我、我来换药......”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托盘里的玻璃瓶轻轻碰撞发出细碎声响。
栀栀几乎是跳着退到窗边,手指慌乱地整理围巾,却把毛线针缠得更乱。江凛倒是气定神闲地坐直身子,唇角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辛苦护士了。”他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只是耳后若隐若现的红晕,泄露了几分不自然。
消毒棉签擦过皮肤的凉意让江凛回神,护士专注地调试点滴流速,却在转身时偷偷憋笑——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她分明听见病床那头传来压抑的窃笑,还有某人咬牙切齿的“江凛!”混着毛线针重新碰撞的轻响。窗外的蝉鸣愈发聒噪,晾晒的白衬衫轻轻摇晃,将这幕带着药香的甜蜜,悄悄收进了褶皱里。
护士推着药车离开,房门闭合的咔嗒声刚落,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又紧绷起来。栀栀攥着围巾的指尖发白,像只炸毛的猫瞪着罪魁祸首:“都怪你!现在护士肯定误会了!”她转身背对着他,却在瞥见玻璃窗映出的画面时,耳尖又不争气地发烫——江凛半倚在床头,目光灼灼盯着她背影,嘴角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误会什么?”他故意拖长尾音,输液管随着动作轻晃,在阳光里划出晶莹的弧线,“我们光明正大谈恋爱,还怕别人知道?”话音未落,人已经撑着床头坐直,输液架发出细微的滚动声。栀栀听得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动,刚要回头就被温热的气息裹住——江凛从身后圈住她,带着陈皮茶味道的呼吸拂过耳畔:“还是说,林小姐害羞了?”
她猛地转身,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消毒水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将人彻底笼罩。“谁、谁害羞了!”她伸手推搡,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的毛线压痕。窗外的蝉鸣突然喧嚣起来,晾晒的衬衫在风里翻飞,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老长,藏进那些欲说还休的温柔里。
栀栀用力抽回手,脸颊还泛着未褪的红晕,故意侧过身对着窗户,将后脑勺对着江凛。窗外的阳光斜斜洒进来,在她睫毛投下细小的阴影,可微微颤动的睫毛却暴露了她的不淡定。她佯装生气,声音却带着撒娇的尾调:“把我的毛线针捡起来,一个在你屁股底下,一个在你床边的缝里。”
江凛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唇角勾起得逞的弧度。他伸手扯了扯有些歪斜的病号服领口,故意慢悠悠地挪动身子。橙色的毛线针从被褥下露出半截,他捏起针时,指尖还缠绕着几缕橘色毛线,像是两人纠缠不清的羁绊。另一只手探入床边缝隙时,他忽然发出一声“哎哟”,吓得栀栀下意识转身。
“怎么了?”她快步上前,却见江凛举着毛线针朝她晃了晃,眼底满是促狭:“骗你的。”栀栀反应过来后,脸颊涨得通红,作势要去抢针:“江凛!”他笑着往后仰,输液管跟着晃动,却在她差点扑空时及时揽住她的腰,将人稳稳带进怀里。消毒水味混着毛线的柔软气息,在两人贴得极近的呼吸间流转,病房里监护仪的滴答声,似乎也跟着加快了节奏。
栀栀眼疾手快地从床缝里抽出那截织了一半的橙色围巾,毛线团还沾着几根散落的发丝。她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不等江凛反应,就猛地将围巾甩在他头上,动作利落得像在给敌人下套。
\"唔!\"江凛被突然罩住的毛线糊了一脸,刚要伸手扯开,后颈就被栀栀拽住围巾狠狠一拉。带着体温的橘色毛线缠绕着他的脖颈,尾端垂在胸前晃荡,像朵炸开的火焰。她半跪在床上,双手灵活地穿梭,三两下把围巾系成歪歪扭扭的头巾,发梢从毛线缝隙里钻出来,凌乱又滑稽。
\"欺负我的代价!\"栀栀撑在他两侧,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消毒水味里混着毛线的纤维气息,江凛透过毛线缝隙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高中时她把他校服画成花猫的模样。此刻她故意把围巾往他眼睛上扯,却在看到他被压出红痕的脸颊时,指尖突然放轻。
\"好看吗?\"她歪着头,发间茉莉香混着病房里的阳光,落在他发烫的耳垂上。江凛抬手要抓她手腕,却被她轻巧躲开,只抓住几缕飘散的毛线。监护仪的滴答声里,他望着女孩笑出眼泪的模样,忽然觉得,比起商场里价值连城的领带,这条歪扭的围巾才是最珍贵的礼物。
江凛用没打点滴的手慢条斯理地扯下头上歪扭的围巾,指尖勾着毛线团,故意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一般般吧,针脚太差了……”他说得一本正经,连眉头都蹙起,仿佛真在审视一件不合格的商品,可眼底流转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栀栀顿时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去抢围巾:“江凛!你再说一遍?”她气得脸颊通红,像只被挑衅的小兽,“这可是我第一次织围巾!”毛线在两人拉扯间缠成乱麻,橘色丝线勾住了江凛病号服的纽扣。她气鼓鼓地停下动作,转身抱起剩下的毛线团,背对着他坐回窗边的椅子,“不织了!你自己买围巾去!”
江凛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扯了扯被毛线缠住的衣领,目光却黏在那截歪歪扭扭的围巾上——针脚确实参差不齐,有些地方还漏了针,可每一处不完美的纹路里,都藏着她低头专注的模样。他轻轻将围巾叠好放在枕边,看着栀栀偷偷回头的发梢,轻声说:“骗你的,我很喜欢。”
栀栀抱着毛线团别过脸,连带着椅子都往窗边挪了半寸,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她气鼓鼓地把下巴搁在毛线团上,声音闷在蓬松的线团里:\"晚啦!不织了,哼!\"尾音拖得又长又娇,活像只炸毛后还在逞强的小猫。
江凛见状,立刻单手撑着病床坐直身子,输液管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故意皱着眉,装出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栀栀,我错了,你看我这还病着,没围巾保暖可怎么办?\"说着还轻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色倒真添了几分虚弱。
见她还是不肯回头,江凛又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讨好:\"针脚不好看才好呢,这样全世界就只有我有这条独一无二的围巾。\"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没输液的手,轻轻拽了拽她垂落的发丝,\"就当是给病人的特殊福利?\"
栀栀低头时,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嘴角却藏不住笑意,指尖灵巧地穿梭在毛线间:\"少装了你~\"她故意拖长尾音,将散落的橘色毛线团拢在膝头,\"高中那会儿~我好像给陈晨织过一条……某些人好像还因为这个和我生气呢~\"
江凛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蹙起,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消毒水味的病房里,他扯了扯有些紧绷的病号服领口,语气不自觉染上酸涩:\"你那个体委?那种人配不上你的心意。\"想起当年运动会上,栀栀殷勤地给他送水的模样,他攥紧的拳头又松开,输液管跟着轻轻晃动。
\"那谁配得上?\"栀栀突然抬眸,毛线针在阳光下划出细碎的光。她歪着头,发丝垂落肩头,眼底狡黠与期待交织。窗外的蝉鸣突然喧嚣起来,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她看见江凛耳尖泛起薄红,却在四目相对时,听见他低哑又笃定的回答:\"当然是......陪了你……二十多年的人。\"
栀栀咬着下唇,指尖绕着毛线慢悠悠地打转,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陪了我二十多年啊……谁呢?我闺蜜文文?”她垂眸盯着毛线针,睫毛却微微颤动,偷偷打量着江凛的反应。
江凛看着她装模作样的神态,没打点滴的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明知故问。”他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又藏着掩不住的笑意,“张文文会在你逃去西藏时,在去西藏找你找了三天三夜?文文会把你跳舞的样子,画成珍藏这么多年的素描?”
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林栀琰,装傻的毛病,得改改。”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将她整个人笼住。监护仪的滴答声似乎都变得急促,而她手中的毛线针突然一抖,在围巾上错了一针——就像此刻她突然加快的心跳,再也藏不住。
栀栀憋着笑,毛线针在指间绕出个调皮的结:\"会啊!文文肯定会!\"她故意把\"肯定\"二字咬得极重,眼尾扬起的弧度像只偷喝了牛奶的猫。窗外的阳光恰好掠过她眼底的狡黠,将江凛气结的模样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