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问过自己,为什么都重来一次了,却还是没想过去做另外的一个选择。
可能是因为他为这段感情付出的精力实在是太多了,也可能是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那个人的存在,习惯了那份爱。
所以哪怕他还记得那些深刻的伤痕,他也还是没有离开那个人的想法。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迹部的?
他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但大致就是在一军挑战赛的那一次的双打之后。
反正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已经没法从那个人的身上移开半分了。
他开始在意起自己在那个人眼里的样子,他在意自己在他的眼里是否是差劲的。所以在被那个人否定了之后,他才会感觉到心脏的抽痛。
退出训练营之后,他把那个人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想让时间冲淡一切。
就和第一次的悸动一样。
仁王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迹部并不是他第一个心动的对象。
不过仁王其实也说不准以前的那种感觉是不是心动,他只是发现自己不可抑制的想要靠近那个人,用恶作剧去靠近,用网球去靠近。
仁王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一个男孩子关注太密切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是形影不离的双打搭档了。
仁王记得他还去过搭档的家里过夜。
是他先提出来的,他说搭档就要在生活里多多接触、多多相处,这样才能增加默契度。所以他就顺理成章的住到了搭档的家里面,甚至还想抢他的床。
但最后没抢过,他还是打了地铺。
搭档是个看上去很死板的人,搭档的爸爸是个看上去更加死板的人。
但是仁王很喜欢他们家的氛围,他们家的规矩看起来有些多,但在对待他这个客人的时候却很宽容。
仁王之前还住过真田和丸井的家。
去到真田家的时候不是他乐意去的,就是在种种巧合之下,他只是刚好路过了真田家的大门口,然后就被毫无道理的真田提进去教育了。
去到丸井家的时候,就是被丸井的妈妈投喂他实在是吃不下的蛋糕,还有两个小萝卜头在叽叽喳喳的。
但是在搭档的家里,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种规矩条框之下的自由感。
难怪这个家能养出一个假绅士。
“搭档,我们来换装吧!”
第一次换装的目的是为了去整蛊真田。
仁王披上绅士的皮去到了a组的教室上自习课,他递给了真田一个假消息。
“真田君,数学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真田起身道了谢后就出去了,然后因为数学老师这节课是在b组的教室里上课的原因,真田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师办公室里等了一节课。
第二次换装,也是为了整蛊真田。
仁王再次披上了绅士的皮,这次是去到了学生会的办公室内。
在仁王假模假样的整理资料的时候,风纪部的真田过来拿泥印盖章,他似乎是顺嘴说了一句话。
“仁王君好像又在树林里喂猫了呢。”
“仁王雅治真是太松懈了!!”
然后中午,真田翻遍了学校的小树林,逮到了猫但没逮到投喂猫的狐狸,为此,真田错过了午饭的时间。
第三次换装,还是为了整蛊真田。
校门口抓迟到的时候,仁王因为迟到了就再次换上了绅士的皮,然后换了个方向走过去,还做出了一个苦恼的表情。
“真田君,那边有人翻墙,你过去镇压一下吧。”
“什么?太松懈了!”
真田火急火燎的跑去了他指着的方向,然后意外的逮住了一只因为迟到而贴着墙壁缓慢移动的小海带。
等再回到校门口时,原本有三四个人站岗的位置,现在却只剩下了一个假绅士。
在真田正疑惑着的时候。
“真田君,今天抓仪容仪表的任务重,但你也不能擅离职守。”假绅士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
脑子没转过来的真田荣获了人生的第一份五千字的检讨。
下午他把检讨送到学生会会长办公室时,办公桌后面的绅士抬起了头。
“真田君,这个检讨书是什么意思?”
真田反应了半分钟,脸色瞬间狰狞。
“仁王雅治!太松懈了!!!”
经过了无数次的换装整蛊,两个人变得越发的亲密无间,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对方就能马上读懂他、并配合他。
仁王发现他竟然能把自己的无数个面貌都展露给另外一个人看,并且还没有一丝的警惕,他心里感觉有些别扭。
这不太行啊,作为欺诈师,他怎么能没有一点神秘的色彩呢?
仁王开始和搭档保持距离。
然后他就发现搭档似乎不太开心,还开始不理他了。
仁王的小情绪突然就冒出来了,两个人开始了互相毒舌的相处模式。
一切都相安无事,他们的相处没有任何过线的行为,他们也经常暗暗的去比较谁收到的情书比较多。
当悸动归于平静时,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后来,仁王才意识到。
那个时候过于关注一个人的心情,是青春期里追逐内心平静的一个必要过程,只是当时还不懂感情的他,并没有意识到那一份青涩的悸动。
最后,就只剩下了回忆里的甘甜,那份甜味偶尔会让他有些恍然若失。
但其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那会儿的心情到底该怎么表达。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面对着那个人,已经没有了那种时刻想再多了解他一点的想法了。
是因为太熟了吗?
也可能,那种偶尔砰砰跳的心跳,其实也只是因为他胃部的常年饥饿而引起的身体警示。
仁王的挑食确实是在国中那三年的校园生活里最为严重。
或者,也是因为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同一个性别的人过于关注而产生的回避心理。
仁王小时候是没想过自己以后会喜欢男孩子的,他甚至还深入思考过自己以后的老婆会是什么样的。
青涩难懂的朦胧终究还是淹没在了炙热而高调的感情里。
长大后,在和迹部重逢的那一刻起,生活的压抑和工作的压迫让他心底埋藏太久的感情瞬间爆发了。
仁王和迹部之间,看似是仁王吊在了迹部的身上,其实在迹部发觉自己一直都记挂着仁王的时候,他就已经先一步沦陷进去了。
仁王承认“我爱他”的过程,是带着自毁式的奋不顾身。
迹部承认“我爱他”的过程,是从高岭走下峡谷的清醒沉沦。
上一世,两个人的爱把彼此都折磨得狼狈不堪,太过热烈,也太过深刻。
这一世,便也放不下。
“迹部,我唯一一次放肆自己发疯,就是因为你。”仁王直视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他一字一句的说,“可我已经疯够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迹部抬起手抚上面前人的脸颊,食指轻柔的揉搓着嘴角的那颗痣,他贴近到他的面前,两人的呼吸交织起来。
那双深蓝色的眼眸里满溢着纷杂的情感,有爱意、有心疼、有愧疚、还有执拗。
“那这一次,换我来疯好了。”
两人的额头贴着额头,呼吸发烫,相触的皮肤也在发烫,他们彼此都能在对方的瞳孔里清晰的看到自己。
“雅治,让我爱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