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三秒，他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婚礼时，我看见韩叔叔一直在盯着小妈看，那种眼神和爸爸如出一辙。”傅北辰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他想说的是韩叔叔这样子对他妈妈很不公平。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韩震霆把他妈妈当成他小妈的替身！
傅祈年抽了口烟，偏头看他：“哦，那就让他看呗，反正他也吃不到葡萄。”
两人相视一笑。
傅祈年吸了口烟，从鼻腔中吐出，轻笑一声，“怎么就说到他身上去了，再说你的事情！你和典水的孙女怎么回事？”
傅北辰拍了拍额头，有点无奈，“我俩就是哥们，她像小妈，疯疯癫癫，野得很。我喜欢稳重点的，别误会。”
“哦”傅祈年扬声，侧头看他，“不喜欢小妈一样的个性，天天回家，围着小妈长小妈短地喊？”
“别误会！”傅北辰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对小妈绝无二心，绝无男女那种感情，我们是好朋友，忘年交那种！”
“哦？”傅祈年又抽了口烟，“那你姑姑想和我们家定个娃娃亲，你和江月！”
“爸！”傅北辰顿时炸了，“这什么年代了还定娃娃亲？你和小妈不是挺开明的嘛，怎么还整这一套？”
“没给你来，就是问问你的想法而已。”
“我的想法，就是，我的老婆我自己找，你们，别有事没事，天天惦记这事。”
“你自己十九岁结婚，就以为别人各个和你一样似的！”
“我十八岁，还没有那么想不开，要找个女人看着自己！”
“你放心，我可能二十九都结不了婚！”
傅祈年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如果他没记错，这小子后世好像是三十好几才结的婚。至于娶的是谁，他真没印象了。只记得那会儿家里上下全急疯了，连老爷子都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行，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但记住一点——不能花心。”
傅祈年撂下话，拍拍裤腿，站起身。
父子准备回家。
刚转过身，下一秒——
“砰！”
一只篮球像精准制导的炮弹，从斜后方飞来，毫不留情地砸在傅祈年的后腰上。
“唔——”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踉跄了两步，差点趴地上。
“爸！！你没事吧！”傅北辰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扶他。
傅祈年一手撑膝，一手悄悄捂住腰，脸色憋得发青，“没、事……”
“你脸都绿了！”傅北辰一边扶着他，一边强忍着笑，“爸，你这是……被篮球闪了？”
“放屁！”傅祈年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我一个当兵的，会被球砸伤？丢不丢人？”
话音刚落，他想硬挺一下，结果腰一抽，整个人表情瞬间凝固。
——脸上写满了三个字：我有事。
“啧。”他咬牙低骂一声，终究扶着膝盖缓慢蹲下去，“妈的……可能是旧伤复发。”
“对对对，旧伤，跟篮球半点关系都没有！”傅北辰点头如捣蒜，嘴角快憋出血来，“你以前跳伞的时候落地太帅，伤着了……”
“要不要打120？”
傅祈年脑海里已经自动播放画面：120救护车开进军区大院，自己被人抬着出去，全院子都围观——前排看热闹，后排录像，还有人打听：
“咦？傅副司令怎么了？”
“听说……被篮球爆了腰。”
不行，这绝对是军事污点。
“闭嘴。”
“行行行，我闭嘴。”
傅北辰嘴巴是闭上了，但手指悄悄在手机上点点点。
傅祈年余光一扫，眼神一冷：“你在干嘛？”
“看……几点。”傅北辰眼神飘忽。
傅祈年眯眼，警觉值瞬间拉满。
“你发了？”他声音低沉。
“没发！”傅北辰扶着他走，一边把手机塞进兜，“我不是人在你身边吗？还能骗你？”
“……”
傅祈年冷眼盯着他那明显刚刚按完发送键的手指，沉默几秒，像是默念佛号稳住怒火。
“爸你别紧张啊，我们现在低调撤离，绝对不让小妈知道。”傅北辰搀着他，嘴角含笑。
傅祈年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腰痛得眼冒金星，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他傅祈年，堂堂特种兵出身，能扛枪能抗爆，曾光脚追毒贩三公里，最后居然败给了一颗篮球！
荒唐！可耻！气人！
这事要是让明月知道……
他抬头看了眼天，天蓝风清，还有点粉红色晚霞。
“老天爷。”他咬着牙，“你是真难看。”
*
明月得知傅祈年“英勇负伤”的消息，是在第二天。
准确地说，是在她刚落地白云机场、手机刚一开机的那一秒。
这次国庆节最后三天，她陪明贺之回了一趟德国。
出门前，她还特地当着全家的面果断关机，语气决绝：“这几天我消失，谁都别找我。”
她是真的被“科技进步”搞怕了。
时代越进步，通讯越方便，她的自由越没有。
现在大家放假，她感觉被全家六口人高强度监控——
傅祈年 + 四个孩子 + 傅奶奶，每人一把手机，分分钟钟点工一样来条“慰问短信”：
“老妈，什么时候回家？”
“老妈，德国气温怎么样？”
“老妈，宋承宪出来了！”
“老妈，给我买芭比娃娃回来！”
“小妈，你什么时候回家，赶紧回来！”
“月月啊，吃饭了吗？”
“明娇娇，你是不是忘了家里还有人？”
“小妈，我爸被球砸伤了！”
“小妈，真的！”
“.......”
下了飞机，明月和明贺之坐在贵宾室，等乔明开车来接。
一开机时，信息提示“叮叮叮叮叮叮叮”炸成烟花。
未读短信：43条。
明月：“……”
她僵在原地看了一眼——
“呦，老了就是不行！”明贺之坐在她一旁，视线落在她的手机界面上，看到某条重要情报时，突然控制不住想去傅家坐坐。
真的很奇怪，他这个老丈人，第一次想去关心女婿呢！
明月怔怔地看着那条“我爸被球砸了”的信息，直到听到明贺之讥笑的声音，才回过神。
——傅祈年！堂堂退伍兵王，居然……被篮球砸了？
他那身腱子肉是吃素的吗？！
不过，更重要的是……
“他现在咋样了？”明月拨了爱心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傅枭小声爆料：“不怎么样，还瘸着呢……”
“？？？”
“你小声点，他现在在旁边拿热水袋捂着，听见我们笑他就发疯。”
“……他现在能走路吗？”
“能啊，但走得像企鹅一样。”
“……你们有没有笑他？”
“怎么会，我们是他最亲的人，只是在他背后笑。”
“……”
明月无语了三秒，挂了电话，和明贺之对视三秒，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神球，能把她家五大三粗、能打十个的傅祈年，砸成“中年老腰闪”第一人！
傅祈年，你躲得过一颗炮弹，居然躲不过一个篮球？
你完了，我回去，不笑你仨月算我输。
*
而这边，傅祈年已经——坦然接受了他的“人生滑铁卢”。
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