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刚刚答应了孩子，现在反悔，未免显得失信。
正当他犹豫时，小男孩忽然奶声奶气地开口：“我不跟你走。”
他站得笔直，稚嫩的脸上满是倔强，小小的身躯透着难以忽视的沉静。
“你如何证明，你说的那个男人是我爸爸？”
他指了指明老爷子：“他有照片，能证明我和他有关系。你呢？你有什么能证明的？”
韩震霆眼神微深，“因为你也叫祈年，你爸爸也叫祈年。这是那个女人故意取的名字。”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有力：“有些事，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小男孩没有说话，睫毛微微颤了颤。
韩震霆继续道：“等下你随我去警局，警方会联系你的家人，到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明老爷子没有立刻答话。
他的手指缓缓摩挲着袖口，眉心微蹙，眼底划过一丝深思。
若这孩子真是明月所生，那为何会有两个在大陆？
明月当年回过京城，时间上勉强能对上，可韩震霆口中的“前妻”二字……难道明月曾经在大陆结过婚？
这不太可能。
当年澳门人与大陆通婚极为繁琐，她不可能如此轻易嫁给军人。
算了......
明老爷子一番推理之后，放弃了，他忽然有些头疼，许是恰巧长得像？
真的是未解之谜，一波接着一波，活久见！
一生纵横赌场的明老爷子生平第一次放弃对未知的探究，他蹲下身，低声在李祈年耳边说了几句话。
小男孩抿着唇，神情挣扎片刻，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
傅家人赶到派出所时，傅妈妈一下车，就快步冲进派出所，皮鞋在地面踩出清脆的回音。
她脸色铁青，眼里满是怒火，怒气涌上心头，让她浑身发抖。
她目光一扫，锁定了那个被铐在椅子上的女人。
“洛平平！你个贱蹄子！”
她怒吼一声，冲了过去，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炸开，洛平平的脸被打得猛地偏向一侧，嘴角瞬间渗出血迹。
“你良心被狗吃了？！连孩子都敢偷！我以前居然觉得你不错，没想到你这么恶毒！”
洛平平被打得眼冒金星，呼吸急促，她猛地回头，盯着傅妈妈，语气尖锐又怨毒：
“舅妈，你若是觉得我不错，为什么不成全我和傅祈年！”
“你还敢提？”
傅妈妈的怒火彻底被点燃，直接朝她脸上狠狠啐了一口。
“你不配！”
她抬手又是一巴掌，几乎是抽着洛平平的脸将她生生打偏过来，洛平平歪倒在椅子上，整个人狼狈至极，双手被铐在身后，连擦去嘴角的血迹都做不到。
她只能抬起肩膀，试图蹭掉血迹，但只是越抹越狼狈。
傅妈妈咬牙切齿：
“世上恶毒的人见多了，像你这么变态的还真是头一个！你给孩子取名叫‘祈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心思？
你是想把孩子养大了，当成傅祈年？！你真是连做梦都不带脸的！”
她越想越恶心，眼里腾起一股厌恶至极的恨意，直接一脚踹翻了椅子，把洛平平摔得趴在地上，双手被铐在身后，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狼狈不堪。
周围的警员动也不敢动，低头装忙。
广城谁敢得罪傅家？再说人家傅家现在是有理的人，谁家被偷了孩子还能淡定的？
洛平平缓缓直起身子，嘴角血痕未干，眼神却带着一丝癫狂的快意，死死盯着傅祈年的后背。
他今天应该没上班，穿的是休闲装，白t恤，黑色长裤，脚下是一双白色运动鞋。
时隔四年，他都快三十岁了，可脸上依旧那般俊朗，只是看着有些清瘦了。
“傅祈年，你转过身来看看我，你可能不知道吧……”
她声音阴冷，缓缓吐出一句话，“如果不是因为明月那个贱人疯了，破坏了原本的轨迹，在未来，我们俩才是夫妻。”
他没有回应她，倒是傅妈妈气得撸起她的头发，洛平平被迫抬起头，迎接她的是傅妈妈毫不留情的巴掌——
“啪！”
她狠狠扇下去，洛平平的脸再次偏向一侧，嘴角的血痕加深，她咬紧牙关，胸口剧烈起伏。
傅妈妈狠狠地甩了甩生疼的手，怒声道：
“当初洛家就不该抱养你！倒了八辈子血霉和你这种人有关系！”
傅祈年从头到尾都没给她一个眼神，仿佛她是空气。
他和傅爸爸一样，两人的目光始终盯着站在韩震霆身边的小男孩，眉眼沉静，内心却翻腾着暗流。
——太像了。
小男孩怯生生地站着，眼睛里带着对陌生世界的不安。
他和傅北辰小时候很像，除了那头金发以外。
韩震霆轻拍孩子的背，小男孩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眼神有些疑惑，韩震霆低声引导：“这是爷爷，这是爸爸。”
傅爸爸蹲下身，伸手轻轻抱住孩子，语气难得温和：“好孩子，不怕了，回家了。”
傅祈年这才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声音低沉：“你以后就叫傅商盛，这是爷爷给你取的名字，意味着傅家繁荣昌盛。”
孩子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傅爸爸的眼眶微微泛红，抬手轻拍着孩子的脊背，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在安抚自己。
与此同时，傅祈年递给韩震霆一个黑色袋子，目光冷冽，嘴唇微动，在他耳边低声道：“交给管事犯，弄死她。”
韩震霆太阳穴突突直跳，傅祈年已经转身，走向警员，和他们一同进入审讯室。
*
审讯室内。
洛平平双手被反铐在身后，嘴角的血渍已经干涸，她的眼神却带着一丝癫狂的快意，死死盯着傅祈年。
审讯室的灯光冷白，洛平平咬着牙，终于供认了一切——
她承认，当年她勾结医护人员，想偷偷调换了傅祈年的孩子。
原本，她是想用自己生的孩子顶替傅家的孩子，却不料沈之意竟然生了一对龙凤胎。
她心生歹念，不仅要让傅祈年父子分离，还要让他的儿子替他还情债。
所以，她直接抱走了其中的儿子，并故意给孩子取了同样的名字——李祈年。
警员的脸色越听越沉，立刻下令：“通知京城警方，逮捕李长生，同时立即抓捕所有涉案医护人员。”
李长生——洛平平的丈夫，同时也是她的帮凶，他不仅参与了偷换孩子的计划，还对孩子实施虐待。
傅祈年站在阴影中，神色冷漠，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直到洛平平供认完，他才缓缓迈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声音低沉到极致。
“很快，你们一家人都能在下面团聚。”
洛平平猛地睁大眼睛，整个人像被凌迟一般狠狠颤抖了一下，呼吸急促，脸色刹那间惨白。
她终于，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