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日头毒得像要把天地间的一切都烤化,空气里飘着灼热的沙气,吸进肺里都带着火烧火燎的疼。
秦朗半蹲在一块被晒得发白的风蚀岩后,指尖刚触到匕首柄,就被烫得微微一缩,
军用匕首的金属外壳在烈日下晒了半天,温度能烫熟鸡蛋。
他抽出匕首,从柄部暗格摸出指北针,迷彩服袖口在镜面上来回擦了三次,才把附着的细沙擦干净。
指针在刻度盘里打了两个急促的转,金属轴芯发出“嗡”的轻响,最后稳稳指向了北方。
“不能再这么走了,咱们得改变策略,必须昼伏夜出。”秦朗把指北针塞回战术马甲内侧的暗袋,
声音压得低,干燥的嗓子让声音有点沙哑,“这鬼地方,怨不得老祖宗不爱来呢,正午的太阳能把人晒脱层皮”
“组长,您先别忙着夸老祖宗了,我现在肺都要烧着了,咱俩还有半壶水了,”大强子也憋红着脸,在脑袋上戴了一圈野草编的帽子,跟小时候玩打仗游戏的一样,
秦朗指了指远处一个阴影,似乎是山体中间一个洞窟:“咱们等太阳快落山再走,那边好像是个山洞,咱们进去睡一觉,天黑再出来。”
“我看中,这鬼地方真要命,我这辈子再也不想来了!”
大强子在旁边猛点头,草帽下的脸晒得通红,他抬手抹了把汗,掌心的汗水滴在沙地上,
“滋”的一声就没了影,只留下个浅白色的印记,眨眼就被风吹散。
“(ˉ▽ ̄~) 切~~,你们老陆铁脚板呢,刚才的豪言壮语说的震天响,这才刚走了半天就不行了。”秦朗故意挤兑了大强子一句,
大强子不以为意的斜了秦朗一眼:“组长,这鬼地方就是被老天爷遗弃的地方,咱老陆犯不上在这里拼命,再说了,俺们现在是机械化步兵懂不懂?”
秦朗呵呵笑了笑,两个人闷头走了半天,偶尔斗斗嘴也能缓解一些情绪,
两人继续前行,走了一会,来到秦朗看到的那个阴影处,果然是一个小山洞。
于是秦朗和大强子决定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太阳下去之后再继续前行。
“大强子,你知道古代驼队为什么要在白天睡觉,夜间行进吗?”秦朗懒洋洋的躺在洞口,眼睛瞥着洞外,
而大强子热的已经不行了,一进山洞就把衣服脱了大半,就剩个短裤和背心,正呼哧呼哧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享受着清凉,
“因为晚上凉快呗!难道还能因为有女鬼啊!”大强子不屑一顾的回答道,
秦朗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努力保持自己能看到洞口的一切,“你说对了一三分之一,还因为晚上可以看到星星,星星在古代就是指示方向的明灯!”
“哦,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能让你这样的胖子,少喝点水!”
“哐”的一声,
一只臭臭的靴子砸在了秦朗附近,大强子对于秦朗拿他开玩笑表示了抗议,
不过经过秦朗一说,大强子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他把包里的压缩饼干掏出来看了半天,
咽了两下口水,又装回了包里。
“组长,我饿,咱得弄点吃的去!”大强子扭头望着秦朗,故意装作要饿死的样子,
秦朗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掰成两半,把一半扔给了大强子,
然后自己把另外一半分成好几块,慢慢的放入嘴里感受着巧克力的丝滑和甜美,
大强子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嚼了几口就咽了下去,这才说到:“组长,压箱底的巧克力都拿出来了,这是不过了啊!”
“你先垫吧一口吧,明早哥带你吃烧烤,你信不信!”秦朗摇头晃脑的,似乎被自己的话题都说的兴奋起来,
可是 半天大强子没回答他,秦朗转头一看,这哥么太累了,居然靠着岩壁睡着了,
他只好走过去,给他身后垫了一个背包,然后又在他身上盖了衣服,
“组长,我睡两个小时换你!”大强子感觉到秦朗的动作,嘴里嘟囔了一句,眼睛都没睁开,
从这几天一直高度紧张,昨夜基本也没睡,又经过一天的沙漠徒步,太累了。
没过几分钟就打起了呼噜。
天擦黑时,戈壁才算透了点凉气。
中间秦朗和大强子换了一回岗,秦朗也抓紧时间睡了两个多小时,
阿富汗天黑的晚,比东国的西部还要晚,
月亮晚上十点多才从东边的沙丘后爬上来,银辉洒在连绵的沙砾上,把碎石子照得像撒了一地碎玻璃。
两人告别刚才休息的山洞,踩着月光继续走在了路上,
白天燥热的风,夜里裹着沙粒又开始清冷起来,刮在脸上像无数细针在扎,
秦朗把衣领往上提了提,护住后颈,那里已经被风沙刮得通红,再被这么吹,怕是要破皮。
他走在前面,黑色作战靴踩过碎石堆,“咔嗒、咔嗒”的声响在空旷的戈壁里传得老远。
秦朗一边走,一边跟大强子一起复习夜空中的星星,
今天月亮比较大,俗话说月朗星稀,所以夜空中没有几颗星星,
不过并不妨碍两个沟通
大强子其实是懂星象的,这也是陆军侦察兵野外生存的基本项目,两个人就中美军队教授的星象学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就这样,不断地走过沙漠、戈壁、丘陵各种复杂地形,
天气凉爽了很多,但是体力却耗费的越来越大。
走到后半夜,饿意像藤蔓似的缠上来。
大强子的肚子“咕咕”叫得响亮,在静得能听见沙粒滚动的夜里,分外清楚。
他揉了揉瘪下去的小腹,咽了口唾沫,看向前面的秦朗,
语气里满是向往:“组长,你明早的烧烤能提前到现在不,要是能抓只野兔架在火上烤,皮烤得焦脆,咬一口油能流到手上,那香味儿,能飘出二里地去。”
秦朗没接话,脚步却悄悄慢了下来。
他的耳朵微微动着,像蓄势的猎豹,捕捉着夜色里的每一点声响——远处沙鼠“吱吱”的叫声,像是在抢食;
更远处有不知名的兽吼,粗哑绵长,在戈壁里打了个转,又沉了下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突然抬手,掌心朝前,那是“停”的信号。
大强子立刻顿住脚,连呼吸都放轻了,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匕首,警戒的看着四周。
秦朗的指尖朝左前方指了指,那里离他们约莫二十步远,一丛枯黄的沙棘旁,有团灰褐色的影子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