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太太竟然是戚老夫人？！
威风凛凛的戚家军的戚老夫人？
一门全将士，个个铁胆忠心的戚家老夫人？
宋明月有些胆颤，她方才竟然还让戚老夫人让出水榭。
她没办法想象，若是二皇子知道她不但没有和谢清妤重修旧好，还得罪了戚老夫人，结果会怎么样。
只好低垂下头，告罪道：“还请戚老夫人海涵，明月有眼不识泰山。”
“没有认出老夫人来，若是知晓您是戚老夫人，断断不敢与你争这水榭的。”
戚老夫人见宋明月已经认错，她一把年纪了也不好揪着不放，得理不饶人。
刚想说话，却被谢清妤抢了先：“宋侧妃这话说的好生奇怪。
你开口之前，可有问过戚老夫人身份？”
宋明月掩在袖中的手捏紧拳头，只好好声好气地继续对着戚老夫人解释。
“是明月性子急躁，老夫人请见谅。”
“只是老夫人今日穿戴实在是素净，再加上衍王府中的丫鬟也没眼色，连一盘子糕点都没上。
明月便没猜到老夫人的身份来。”
戚老夫人原本还觉得与宋明月计较有些倚老卖老了。
但听她这三言两语，竟然将所有过错都推脱掉，实在是令她不喜。
随即便开口反驳：“老身穿戴如何，都不会影响老身是戚家老夫人的事实。
还是说，在宋侧妃看来，戚家的老夫人就该满头珠翠，日日绫罗绸缎？”
“我就不能为了京都受冻的百姓们，吃吃斋念念佛？”
“还有，非是衍王府的下人无礼。老身这把年纪，吃甜食容易积食，故而拒绝罢了。”
说罢，戚老夫人便不再理睬宋明月。
只转头朝着谢清妤招手。
“妤丫头，你过来。”
谢清妤笑着朝戚老夫人走去。
戚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问道：“听说你如今已经住进谢家？”
她乍然听闻谢清妤是谢纵女儿时，也吃了好大一惊。
后来仔细想想，觉得倒是冥冥之中天注定。
先前替谢清妤置办嫁妆时，她也常出入戚府。
她对谢清妤是一百个喜欢。
也疼惜她，这么个伶俐又贤淑的姑娘，竟然孤身一人，连嫁妆都无人替她准备。
那会还想着，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生出如此七窍玲珑心的姑娘来。
苏侧妃她在大大小小的宴席上见过多回。
依着她的眼光来瞧，谢清妤倒是不像苏侧妃，比她可好上太多了。
这么看来，谢清妤定然是随父亲。
如今方才明白，难怪了。
谢纵虽嗜血了些，但是能力手腕一样不缺。
她家老头子都常常夸赞谢纵，也欣赏的很。
虎父无犬女，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
谢清妤对着戚老夫人笑的甜美可人：“回老夫人，阿妤已经认祖归宗。”
戚老夫人拍着她的手，高兴道：“好，好好。如此最好不过。”
宋明月听着二人仿若无人的交谈，像是根本就将她当做不存在一般。
她也有些待不下去。
赶紧告辞：“戚老夫人，妾身想起来还未向衍王侧妃请安，便先行去了。”
戚老夫人瞧也没有瞧她一眼，只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待宋明月走后，谢清妤才坐到戚老夫人身边与她好好聊天。
“老夫人，听说戚绍要留京都过完年才回北境。”
提及戚绍，戚老夫人满脸的笑意。
欣慰道：“是呀，北境那边暂无什么异动。戚绍这孩子孝顺，非要留下来陪老身过完除夕。”
“我怎么赶都赶不走，还像小孩一般。
好在他于家国大事上毫不含糊，不然可不敢让他留下来。”
谢清妤知道，这些天戚绍日日都泡在晏清堂中。
美其名曰要学制香料，实际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他的这番心意，戚老夫人当然不知。
谢清妤有些担心，戚绍一片痴心，阿宁这些时日也有些松动。
她感觉到她看戚绍的眼神，很恍惚。
可他们之间的阻碍并不小，还不知道前路会如何。
谢清妤总归是希望阿宁也能得一心人的。
毕竟她先前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老天爷赐给她一个戚绍，并不算过分。
“老夫人好福气，戚绍说他好些年都没有陪您一道过年了呢。”
戚老夫人有些唏嘘，何止是戚绍，他的祖父、父亲、叔父们。
哪个回来过过除夕呢？
可好男儿自该保家卫国。
他们身在戚家，这便是他们身上的担子，是他们的使命。
半点也由不得他们自个儿。
好在，都是些好孩子，个个都是好样的。
她虽然身在京都，可心却始终与他们在一块。
霞谷关世世代代都有戚家军守护，是他们多少人的心力和血肉铸成的一道屏障。
正是因为有了这道关卡，有了他们戚家军。
才能死死地将北狄人拒之国门之外。
这其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们戚家军崇然的地位是他们应得的。
任凭谁也没法诋毁半个字。
戚老夫人每每思及此，心中的自豪感便油然而生。
好似漫长又寂寥的日子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还时常告诫儿媳们，她们的丈夫都是英雄，英雄的妻子也当不俗。
不必在意太多的儿女情长，他们心中有更崇高的信仰。
谢清妤与戚老夫人聊了半晌，见她有些疲乏，便也告退。
只等她出了水榭，行至那片海棠花径中时，却见宋明月站在前头，像是刻意在等着。
谢清妤挑了挑眉，并不再朝前走，站定着。
宋明月沉不住气先开口：“姐姐如今可真是不得了了。”
“竟能结交起戚老夫人这样的人物。”
她心里头泛酸水，若是她能得到戚老夫人的赏识，恐怕二皇子得将她供起来。
说不定连正妃的位置都会替她去争取。
谢清妤不想与宋明月耍嘴皮子，直接略过她就想走。
却不料她这个态度，更是惹怒了宋明月。
“你给我站住！”
“别以为你如今成了谢纵的女儿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我告诉你，等你嫁进季家，你照样要给我行礼问安。”
她就不明白了，二皇子为什么要让她道歉。
她曾偷听到二皇子对明姨娘说的话，季回安分明已经投入二皇子的麾下。
那不该谢清妤来讨好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