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婚事铺垫
季府正院花厅花厅中。
季三叔公端坐上首，身着深蓝绸缎长袍，披着裘衣大氅。
鬓发虽花白，眉宇间却透着几分威仪与沉稳，手中一根紫檀木拐杖轻轻敲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季三叔公是季老太爷嫡亲的胞弟，属他一支血脉与嫡支最为亲近。
他自幼也饱读诗书，少年时便中进士。
仕途顺遂，曾在工部、礼部任职。
晚年致仕，虽已多年不问世事，但在季家族中，依旧是一言九鼎的存在。
今日，他特意应季回安之邀，踏入这正院花厅，心中倒是百感交集。
一旁的季大老爷，面色凝重，端坐于侧。
目光不时瞥向厅外，神色中略带几分不耐与烦躁。
正院花厅，曾一直是季家家主议事之地。
几代人就在这方厅堂中起起落落，如今这份威严虽不复当年，但依旧透着几分压迫之感。
让人不敢大声言语。
花厅之中，一片寂静。
门外，管事刚稳声禀报，一道身影便迈步而入。
季回安一袭深墨色长袍，腰束玉带，步履沉稳。
袖摆微扬间，露出一抹内衬银纹暗纹的锦缎，衬得他周身气度越发冷冽内敛。
眉眼沉静，眸色如墨，唇角略微抿起。
虽未言语，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进门后，目光先是落在正座的季三叔公身上，眼中掠过一丝敬意。
而后不动声色地瞥了季大老爷一眼，神色平静，眉宇间却透着淡淡的疏离。
“回安，今日这般急着将你三叔公请来，有何要事？”
季大老爷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与质问。
眉头紧锁，目光沉沉地望着季回安。
不善道：“再怎么说，三叔公年岁已高，哪里折腾得起你这般折腾？
你将三叔公晾在这里等了这许久，可还有半点规矩？”
语气中隐含讥讽，话锋直指季回安，似乎要先声夺人，摆一摆他家主的架子才行。
季回安闻言，眉头微微一蹙，目光沉静如水，未曾搭理季大老爷的质问。
反倒上前一步，朝着季三叔公深深一揖。
声音低沉有力：“三叔公，回安来迟，还望恕罪。”
他腰身微弯，神情谦恭，举手投足皆透着无可挑剔。
季三叔公抚着胡须，眸光缓缓落在季回安身上，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好孩子，起来吧。”
他的声音苍老而浑厚，透着几分难得的温和。
季回安是他那位已故大哥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
也是他季家这么多年来最为优秀的孩子。
如今更是身居高位，皇子之师，权柄滔天，行事沉稳周全，不偏不倚，处事不乱。
这样的孩子，怎能让人不心生喜爱？
相较之下...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季大老爷身上，眸光微敛，眼中透着几分不满。
季三叔公目光微冷，声音略带不满：“回安日理万机，能抽空回来已属难得，等一等又如何？
你可莫要斤斤计较。”
话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让厅中气氛顿时一滞。
季大老爷面色微变，嘴角微微抽搐，欲言又止。
季三叔公撑着拐杖，缓缓起身，目光落在正院花厅四周。
目光逐一掠过厅内陌生的摆设，眼中渐渐浮现出几分怀念与惆怅。
“这正院，我已有多年未曾踏足了。”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带着一丝遥远的回忆。
“却不想已经没了大哥的一丝痕迹。”
说到这里，他抬起眼，望向窗外那株唯一年还在的老梅。
眉心微微蹙起，眼中透出一抹难掩的落寞。
“物是人非啊！”
季大老爷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眼神闪躲，不敢与季三叔公对视。
季三叔公的声音略带几分凉意，目光重新落在季大老爷身上，带着几分锋利的审视。
“你身为嫡长子，实在是不孝至极！”
这句话一出，季大老爷脸色瞬间涨红，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连忙起身，垂首赔罪：“三叔教训得是，是侄儿疏忽了。”
眼看气氛沉重，季回安适时开口。
语气温和：“三叔公不必动怒，祖父宽厚仁慈，想来不会计较这些。”
他话语温润，眸中透着一丝怀念与敬意：“若三叔公思念祖父，不如移步清风阁。
那里还保留着祖父当年的书案与摆设，一切皆如往昔。”
季三叔公闻言，眼中光芒微微一闪。
心头的怒意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暖与感慨。
“好孩子，恐怕如今整个季家，唯有你与老夫会念着你祖父了。”
季三叔公重新落座，神色缓和了许多。
慈蔼地望着季回安，语气温和：“回安，这次请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季回安微微颔首，神色郑重，语气沉稳：“确实有几桩事情，需请三叔公拿拿主意。”
“哦？”
季三叔公眉头微挑，眼中多了一丝好奇与探究，抚须问道：“何事？”
季回安坐到季三叔公下首的椅子上，轻声道：“族地那边，我打算将附近的良田都买下来。
还有几个大点的庄子，全部扩进咱们的庄子里边。”
“以归族中所有。”
季三叔公那双灰暗却不失精明的眸子微睁，略微拔高了音调，惊疑道：“当真？”
季回安说的良田与庄子他都知道，大部分都属承恩公府徐家的。
还有小部分零零散散的，都是些大户的。
那边田地肥沃，若非是走投无路，并无多少人会变卖。
他大哥在世时，便想着花银两买下，却终是没办法强人所难。
“货真价实。”季回安回答，眸色中一派坦然。
季三叔公知晓季回安从来不信口开河，他咧着嘴，露出仅剩的几颗牙，笑了。
“不错不错，你祖父没有白疼你。”
“不成！”季大老爷反对。
季三叔公锐利的视线倏地盯着他，“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季大老爷躬着背，哭丧着脸道：“三叔，你是不知道，如今族中的账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银钱。”
季三叔公一愣，缺银子？
季家自打他大哥当家开始，就没听过缺银子这回事。
怎么到了这个大侄儿手上，就这也不成，那也没有的。
现在好不容易回安能有机会买田地庄子，却拿不出银钱来。
“你到底是怎么管家的？”季三叔公对季大老爷的不满达到了极点。
用拐杖戳着季大老爷的腿。
季回安不慌不忙地拍了拍季三叔公的手背，“三叔公，莫急。”
“不必动用族中的银两。”
“这银子，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