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大长公主的刁难
顿时沉寂如水，空气仿佛凝滞，连檀香的气息都变得阴郁起来。
众人静等了片刻。
可大长公主却眼神冷淡，竟是半分回应也无，仿佛未曾听见。
厅内的众人都看出端倪，屏息静气，不敢多言。
大长公主此举，分明是要给宋清妤一个下马威。
宋清妤心下冷笑，却并未露出丝毫不满，只静静半蹲在原地，不卑不亢，等候发话。
四周有人窃窃私语，低声议论，可大长公主依旧沉默，像是在刻意折辱她一般。
宋清妤再如何镇定，毕竟是血肉之躯。
长时间的屈膝的姿势让她的膝盖隐隐发酸，脚踝处一阵酥麻，身子微微晃了晃。
这微不可察的动作，终于让大长公主勾起了一抹冷笑。
她嗤了一声，懒懒地开口：“起来吧。
免得有人说老身这个做长辈的刻薄，不懂慈爱，刁难晚辈。”
语气淡漠，却含着讥讽之意。
宋清妤心头冷然，缓缓起身，微微整理了衣袖，才敛眉轻声道：“谢过大长公主。”
她目光低垂，神色平静，仿佛未曾觉察到大长公主话中的轻蔑之意。
可她这副姿态，落在大长公主眼里，更显得刺眼。
大长公主端坐于高位，灰褐色的眼眸微眯。
目光锋锐地打量着宋清妤，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般寒酸的打扮，倒是懂得收敛了些，可再怎么收敛，又岂能掩盖她的出身？
也不知道她那个好侄儿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让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父母不详的女子得了“县主”封号，还千户食邑？！
而她自己虽然地位尊崇，人人都敬重她。
可也不过是面上风光罢了，竟是连半分食邑都没赐。
堂堂皇家血脉，竟还比不上这等来路不明的女子？！
还有她的孙儿骆二，一向单纯善良，也不是什么嚣张跋扈之人。
只是因为在临兰居饮酒时，被沈湛怂恿说了几句关于宋清妤的闲话，就被季回安打断了一条腿。
太医诊断后已经直言，即便接上，也无法恢复如初。
她的孙儿就这样成了个废人，京城里人前人后皆是同情与嘲讽，让她这做祖母的如何能忍？！
季回安是罪魁祸首，可这个宋清妤又如何能撇得干净？！
想到这里，她眸色一沉，语气更添冷意。
“陛下御赐县主之名，想必是看重你的品行。
可方才你那一跪，实在不敢恭维，看来，陛下还是抬举了你。”
此言一出，厅中众人纷纷变色。
大长公主这话，已然是明目张胆地羞辱宋清妤了！
众人暗自看向宋清妤，想看看她如何应对。
宋清妤神色不变，只是微微颔首，语调平和地说道：“大长公主教诲的是，清妤记下了。”
她这般平静的反应，让大长公主心头一滞，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既不得力，又无处着力。
她冷笑一声，继续挑刺：“既然受封为县主，便该知晓身为女子的本分。
清平县主可曾熟读《女则》《女训》？可知何为女子德行？”
宋清妤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清冷。
这是明摆着拿她的出身与教养来做文章了。
她淡淡道：“自幼未曾深研，今日听大长公主提及，倒是该回去好生研读一番。”
此话一出，大长公主眉头皱得更紧，胸口一阵堵闷。
这女子简直是软硬不吃！
她眸色发寒，又道：“既未熟读，那便该谨守本分。
凡女子，当知‘出阁不言，入室不笑’，更不该与外男有所牵扯。
清平县主，你觉得本宫说得可对？”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厅中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
这是在讽刺宋清妤与季回安的关系！
京中谁不知，清平县主与季少主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宋清妤垂下眼睫，指尖微微收紧，但神情依旧淡然。
她知道，在这些世家贵族眼里，她与季回安的关系，便是天大的污点。
可她不在乎。
她与季回安的事，世人如何议论，旁人如何鄙夷，她皆不放在心上。
只要季回安的心在她这里，那便足够了。
她徐徐开口，语气恭谨，却带着一丝淡漠：“大长公主所言甚是。”
她并未争辩，也未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大长公主见她竟是这般态度，心中更加不悦。
冷声道：“清平县主可觉得，本宫说得不对？”
宋清妤微微一笑，平静道：“不敢。
清妤不曾读过《女训》《女则》，今日听闻大长公主教诲，才知自己实在疏忽了。
为了皇家颜面，也为了天下女子的清誉。
清妤立时便回去，好生拜读一番。”
说罢，她便微微欠身，就准备要告退。
众人一愣，她竟要就此离席？！
可还未等她迈步，一旁的徐玉瑶忽然笑着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县主何必着急？”徐玉瑶笑意温婉。
柔声道，“大长公主素来严苛些，但也是长辈的一番教诲，县主莫要放在心上。”
她转头看向大长公主，语气恭敬：“大长公主莫怪，清平县主是客人，宴席尚未开始，若是就这样离开，岂不是让人说我二皇子府待客不周？”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宋清妤心下无奈，她还想借此机会离开，看来是难以成行了。
徐玉瑶拉着宋清妤，轻声笑道：“若是厅中闷得慌，不如去临水暖阁坐坐？
那里暖炉燃得极好，正适合歇息。”
宋清妤瞥了她一眼，心下冷笑，却也未曾拒绝，轻轻点头：“那便劳烦二皇子妃了。”
徐玉瑶笑意不减，挽着她出了厅门。
她微微侧首，轻声说道：“清平县主不必与大长公主较真，她素来如此。”
宋清妤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清平县主自便便是，我这会子客人多，且是脱不开身陪你。”
徐玉瑶说的极为诚恳，恍惚间，都让宋清妤生出她是她手帕交的错觉来。
“二皇子妃尽管去吧，我随意走走。”
二人相互点头致意，待徐玉瑶走后，宋清妤带着碧桃在院中走动。
碧桃看了眼宋清妤被风吹乱的发髻，皱着眉道：“小姐，咱们去暖阁吧。外头天寒地冻的。”
万一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宋清妤点了点头，沿着蜿蜒的小径，朝临水暖阁而去。
却行至一半时，听得假山背面传来一个声音。
“到时候将这毒药洒在小季大人的酒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