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将今日慎王府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向明娘叙述了一遍。
明娘拉着二皇子的手，让他坐在美人榻上，侧躺着身子，头枕在她的腿上。
又帮着他揉捏着额间穴位，缓缓开口：“所以，事情主要败在中书令小季大人身上？”
明娘皱着眉头，“事发之事，小季大人的暗卫离皇长孙有多少距离？”
“约莫十丈。”二皇子回忆，慎王府的宴客厅极大，虽未超祖制，但也比他与老三的府邸气派。
这皆因慎王的母妃德贵妃的娘家，南浔钱氏。极其擅长经商，日进斗金，富可敌国。
当初开府，钱家为了让慎王尽可能住的舒适，可是出了大力。
而并不像他，名义上是皇后嫡子，承恩公徐家的外甥。
可哪怕他再讨好皇后，他们对他始终隔着一层防备，并不会倾尽全力。
十丈？明娘心里头的疑惑更甚了。
那西域行客商替她寻来青冥血霞蝎时，自然给了解药。
洗三嬷嬷是提前服下解药的，毒蝎子藏在袖中的香囊里。
香囊的口径松开，蝎子闻到了事先洒在皇长孙身上的药粉，自然会顺着袖口往皇长孙身上钻。
除非洗三嬷嬷早就被暗卫盯上，否则绝无可能在那么远的距离下，恰好在毒蝎子爬出的一瞬间一击即中。
“不好！恐怕咱们的计划早就落入季回安的眼中。”
明娘语气沉重，若是这样的话，是否会被查出来？
好在那名死士已经自尽，死无对证。明娘又稍稍放下心来。
二皇子也随着明娘的话而回想，今日季回安确实有点不大对劲。
依着往常他冷漠淡然的性子，恐怕救了皇长孙之后便会离场，根本不会在意被人质疑。
更不会耐着性子与洗三嬷嬷争辩。
除非，这一切都是有意为之...
二皇子与明娘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
好在，最后事情没被捅到陛下的耳中就已经被解决。
此刻二皇子方才恍然大悟，他倒是错怪了那位宋大小姐。
阴差阳错，帮了他一回。
明娘自然也想到这里，出声问道：“殿下口中的宋大小姐是否是平宁侯府的嫡长女，宋清妤？”
二皇子事后也已经派人查清了宋清妤的身份，不解明娘为何突然问及，却点点头。
“明娘识得？”
明娘温婉一笑，“何止认识。她曾在庆福庵中清修三年，运道好，在事发前被季家三夫人请走，逃过一劫。”
明娘说起庆福庵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那般轻松。
可二皇子知道庆福庵是明娘的心血，经营多年，如今却付之东流。
他捏了捏她的手，惋惜道：“是我没替你护好庵堂。”
明娘柔顺地垂下头看着二皇子的眼睛，“我并不觉得可惜。只不过是还未来得及将庆福庵与慎王勾连更深。
倒是便宜了慎王，也没帮的上殿下忙。”
明娘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提道：“对了，殿下送我的金丝褐便是被宋清妤用弩箭射杀。”
说到金丝褐，明娘的情绪倒是有些激动。
那毕竟是二皇子千辛万苦寻来送她的，全天下顶顶好的一只猫。
自小养大，乖顺非常，那只金丝褐陪着她度过多少个山中孤寂之夜。
更像是她与殿下的孩儿一般，却死在宋清妤的箭下。
明娘的美目蕴含一丝恨意，二皇子反倒笑了。
“无妨，皇后娘娘那儿的那只金丝虎已然有孕，生了猫崽子我再抱回来一只便好。”
“不过，这宋清妤竟这般大胆，是该给她个教训！”
二皇子心上人受了委屈，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定是要为她出气的！
可明娘听了反倒消了气，劝起二皇子来：“殿下，不可。”
“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应当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朝堂之上。
如宋清妤之流的小娘子，棋局之外的人，不必去多费心思。
若是有朝一日，殿下荣登大宝，那宋清妤还不是由着咱们捏扁揉圆。”
“现在，最最重要的事，是要拉拢朝中势力。
慎王如今有了子嗣，陛下已然不在意他收受钱鸣贿赂之事。
如今他风头正盛，恐怕许多原本属意殿下的朝臣要开始渐渐倒戈。”
明娘分析着眼下的境况，眼中忧虑之意更甚。
实在是于他们而言，局面并不算好。尤其今日还暗杀皇长孙失败。
恐怕日后再下手就更难了。
再加上，“三皇子日前在保宁练出一支水军，听说勇猛非常。
想必不日陛下就要派他出征剿灭东海的匪患。”
二皇子也有些挫败，只有他，除了中宫嫡子的头衔，什么都没有。
明娘深深叹了一口气，“所以殿下，答应选皇子妃吧。”
二皇子怔忪，随即从明娘的腿上直起身子。
眸中皆是痛苦之意，“明娘...”
“殿下，你什么也不必说。明娘都懂。”她明白二皇子的爱意与依恋。
“你相信明娘，我永远不会离开殿下。选皇子妃只是权宜之计，收拢朝中势力，为殿下增加砝码。
何况，莫非殿下有了皇子妃就不要明娘了？”
“自然不会！”二皇子急急表明态度，说的斩钉截铁。
“不过是怕委屈了你。”
二皇子他也不知道为何，他对明娘的感情难以言喻。
十岁年那随父皇冬猎，他迷失在深山中，饥寒受冻，以为将死之际，碰见恰若天上仙的明娘。
是她背着他走出深山，给他馒头果腹，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替他御寒。
即使她的年纪足够做他母亲，他对她的爱也从心底慢慢滋生。
他的母妃不过是个宫女，生下他后便断了气。
虽在皇后娘娘跟前养大，锦衣玉食，却从未受到那般关爱。
他曾发过誓，要对明娘好一辈子。
可选皇子妃这事，皇后娘娘已然提过多回，皆被他用各种理由婉拒。
情势比人强，恐怕就是他再不愿意，也无法违逆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二皇子心存愧疚，紧紧拥抱着明娘，将头靠在她的颈窝，深深吸取她身上的气息。
明娘一下又一下拍着二皇子的背。
“殿下心中可有属意的二皇子妃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