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严糯被细狗护送着去沈星那边找毛攀汇合。
楼上，猜叔一言不发的，默默清理着乱糟糟的茶台，面色深沉如水，眼神幽暗。
但拓想了想，试探着小声为严糯开解，
“猜叔，严糯她年纪小，说话直，有口无心，您不要跟她生气。”
他不知道严糯跟猜叔说了什么，坐着听了半天，还是云里雾里的，有听没有懂。
但是猜叔生气他是看出来了。
小糯可真是厉害啊，猜叔这样的养气功夫都能被惹怒。
啧啧！说她是个祸事头子真没冤枉她。
猜叔斜睨了但拓一眼，见他傻乎乎的模样，莫名被气笑了。
他跟严糯为了这么一个大傻子闹成这样，结果人家还在状况外。
算了，这家伙本就一根筋，有些话不跟他讲开了，容易钻牛角尖。
指了指对面，但拓乖乖的坐了过去，猜叔重新泡了一壶茶，倒了一杯给对方。
这才叹息着，慢慢的扶着大腿，想着措辞，跟但拓说道“明天你上山，除了送货上去，还要再顺便拉些东西下来。”
一句话宛如惊雷一般，劈得但拓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他撑着茶台，难以自信的望着猜叔，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憋出来“猜叔，我们历来就是满车上，空车下的……”
但拓的眼神闪躲，不敢望向猜叔，甚至不敢往下听，可是有些事不是他逃避就能躲得开的。
他哀求着，祈求猜叔跟他说，刚刚只是开玩笑。
可是猜叔冰冷的眼神，却像是一盆水从头浇到脚，让他醒悟过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最坏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但拓再也绷不住了，他彻底爆发，咬着牙怒吼着。
“猜叔，达班坚持这么多年的底线，说不要就不要了给？为拉样？你为拉样要帮他们走毒，当年你咋过看我阿爸呢，遍地樱树呢时候你看也不看，一卡车现金送到你面前，你掉头就走，你为哪样要骗我，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咋过突然就变了？猜叔啊！”
但拓的心都被撕碎了，这个人彻底被碾碎了，又拼起来，再碾碎。
看着癫狂愤恨的但拓，猜叔默默的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他这般，所以才没提前告诉他的。
他原本的打算是先斩后奏，让但拓没有后悔的机会，可是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么痛苦，他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但拓啊，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我们被盯死了。“
猜叔喝着茶，眼神悠远，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猜叔，到底有啥子是我晓不得呢？”
但拓心情压抑，看着猜叔苍老憔悴的样子，心中不忍，他再次心软下来，低声问着，猜叔究竟有什么苦衷，才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当初，在銮巴颂和罗央开战之前，他请我进过一次山，他想把走毒的生意外包给达班，但是我当时就拒绝了，紧跟着就开始打仗了。结果大曲林就丢了。他想尽快把现金回笼在手上，他又把我再请到山里面，我也拒绝了，结果转头没半个月，磨康河也丢了，他整个大部队全部被逼到山里，死的死，跑的跑，我又再次被押到山里，我看到他整个人就像是疯子一样，身边全都是武器，一堆手榴弹，像野兽一样，我知道不能再拒绝他了。‘”
猜叔想到罗央疯狂的模样，他心情沉重不堪。他望向但拓，无奈道，
“你想一下，梭温走了这么多年的山，会因为一个玩具就被弄死吗？这已经不是警告了，是他们下的最后通牒。“
猜叔满身疲惫，他腰杆颓丧着，一脸的凄苦，望向但拓，说的很苦涩。
“你有选择，可我没得选。你可以跑，但是我不行。达班这么多人，跑不掉的。”
达班，已经被逼上绝路了。
“难道就这么妥协了吗？就没得其他办法了？达班的底线，就这么不要了？”
但拓迷茫了，难道，达班就要变成另一个人间地狱了么……
“要，就是因为要，才不得不走到今天，达班的底线我要，达班的人，我也要。”
猜叔说的很肯定，一字一句，仿佛每个字都是一个钉子，狠狠的钉在两人的心上。
看着但拓眼神又重燃起火光，他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入手硬硬的。就像他的脾气一样。
“但拓，你愿意帮我吗？”
猜叔期望的望着但拓。想看看他在知道了真实的情况之后，还愿意帮他吗？
但拓沉默，今晚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多到已经超出他能处理的程度，他的脑袋乱糟糟的，后脑勺的神经抽抽的疼，可是看着猜叔温润的眼睛，里面全是真诚和希望。
猜叔需要他，达班需要他。
但拓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他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但是他信猜叔，这么多年的相处，猜叔对他来说如师如父一般的存在。
他选择相信。
但拓慢慢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猜叔默默的叹了口气，心中却觉得好麻烦。要解释这么多，要跟他们说这么多。
看但拓的神情，他应该没有理解，但哪怕理解不了，他愿意妥协。这就是这个孩子的心软啊。
不过，不影响自己的计划就好。
不过这么跟他说了一堆有的没得，虽然累，可是心里却轻松了不少。
拍拍但拓的肩膀，打发他出去，猜叔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达班，宁静，祥和。
真希望以后的达班也都这样。
会的。
（新书兰波篇章，边水往事我在麻牛镇训狗，喜欢请加一下书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