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力大仙提议重返车迟国。
鹿力和羊力感情颇为复杂,那里是他们的殒落伤心之地。
故地重游,难免对道心产生震撼。
动摇刚刚稳固的道心。
若不回去,不弄清自己被利用的原由。
对于坚定道心也有极大的影响。
“回!我们本来就是小小妖族,能被高人利用,是我们的悲哀,也表明我们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做棋子不是侮辱,不明不白的做棋子才是侮辱。幕后人还算有良心,事后给我们补偿了丹药,要不然我们退化成兽身,还要保持兽身很久。才能重新化为人形。”
兄弟们一致决定面对伤心地。
修士只有面对,才能真正做到物我两忘,天地合一。
三人化为清风转出山林,取道飞向车迟国。
越接近车迟国,三人越小心。
飞临都城郊外。
找个僻静无人处,按下云头。
变化了相貌,一副云游全真的模样。
来到大路上,四下张望。
沿着大路来了一位赶着老牛的农夫。
虎力甩了甩蝇帚子,对老农打了个问讯。
“老丈,敢问这里是什么所在?”
老农急忙吆喝老牛停下。
上下打量着三人,久久不说话。
虎力大仙被看得发毛。
“老丈,我们哪里不对嘛?”
“三位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吧?难怪不知道我国的禁忌。”
“哦!贵国还有禁忌吗?”
“嘿嘿,说起我们国家的禁忌,那可真是一段令人哭笑不得的笑话。”
三人让老农拴好老牛,扯着他在柳荫下的茶棚里坐下。
老农推让了几下,搓掉赤脚上的泥巴,坐了下来。
虎力大仙摸出几两银子。
要了几壶上好的茶叶,又要了几盘烧饼、包子当点心。
摆开了龙门阵的架势。
老农盛情难却,道了声“叨扰。”
毫不客气的大吃大喝。
茶水下肚,吃了些点心。
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的说起该国的禁忌。
三年前,我国本是灭僧弘道的国度。
道门弟子地位极高,王孙府第、皇宫内廷,对他们自由敞开。
随便出入,不但不会阻拦,卫士门官也对他们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说到这里,老农凑到三人跟前,压低声音。
“我听说,朝廷官员的夫人、女儿,多有请这些道士开光的。也不知道如何开光?反正十个月后都生下孩子。”
“胡说!哪个混蛋编造的谣言?”
三人大怒。
老农吓了一跳,不知道哪句话惹毛他们。
虎力堆下笑脸。
“老丈莫怪,你继续说。”
老农接着刚才的话题。
道士来后,车迟国的大小和尚却倒了大霉,除了强制还俗的。
绝大多数被抓了,充任劳役。任由道门弟子驱遣。
数万和尚散了一多半,还有一万和尚被迫从事繁重的劳役。
病死的、自杀的、被官府治罪的,最后只剩下了五百名。
这五百个和尚受不了苦楚,想要自我了断。
用尽各种办法却不能如愿。
上吊绳断,水淹不沉,喝药不死,火烧不着。
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死不了活受罪的和尚夜晚睡觉,只要一闭眼就会看一个白胡子老头出现在脑海。
老头仙风道骨,自称天界太上老君。
他让和尚们稍安勿躁,坚持忍耐,很快有人拯救他们出苦海。
救人者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如今保着唐朝圣僧前往西天求取真经,是唐僧的大徒弟。
太上老君怕他们认不得,还说了孙大圣的真容:身材矮小,猿猴相貌,雷公嘴,孤拐脸,磕睛额,火眼金睛。
后来,那个孙大圣果然出现了。
将国师的徒弟打死,放跑了五百僧众。
进城后,国师要为徒弟报仇,跟东土来的和尚赌斗。
求雨、砍头,大国师丧命。
坐禅、剖腹,二国师殒落。
猜物、油炸,三国师了账。
三位国师死后现出真身。
大国师是一头斑斓猛虎。
二国师是一头梅花鹿。
三国师乃是一只雪白山羊。
取经人指着国师的尸骨,禀告国王:
幸亏他们看出所谓国师不过是妖精所变。
他们蛊惑国王,准备残害百姓,篡夺大权。
国王老迈昏庸,优柔寡断,在铁证面前吓的魂不附体。
灭僧弘道之心瞬间改变,重新将僧侣请回寺庙,大力宣扬佛法。
还听从齐天大圣的建议,将车迟国从灭法国,再次更名为兴法国。
三年过去了。
车迟国恢复了国师没有降临之前的景象。
寺庙遍地,圣僧如蚁。
檀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诵经的吟唱到处可闻。
老农啜了一口清茶。
手指着不远处,从树梢间闪出来飞檐殿角。
“三位道人请看,那座寺庙规模算小的,占有田产却有数百亩。小老儿依靠租种寺庙的田产过活。”
老农戴上残破的斗笠,两口吃掉手里的点心。
舔着指头的残渣。
“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谢谢三位道人。”
老头看来是馋了,又拿起一块点心。
山君让老板再上两盘。
给老头续上浓茶。
“老丈!既然释门重兴,道门肯定也要倒霉了吧!”
“那是自然。一报还一报,可是和尚不像道士那样笨,国王虽然将道士的命运交给和尚,和尚们表面对道士还不错,只是背后不当人罢了。”
“释门背后的靠山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有嚣张的资本。特别是那一万多名受尽折磨的僧众,报复肯定特别猛烈。”
老头呵呵一笑。
“你说那一万屈死的和尚啊?死就死了,难道还能复活。不过那五百名最后被拯救的僧人,结局不怎么好。”
“噢!愿闻其详。”
取经人斗法胜了国师。
释门卷土重来,再次成了车迟国所有人唯一的信仰。
国师丧命,他的门人徒弟作鸟兽散。
被抓的、被杀的,先前和尚经历过的苦难,轮到他们头上了。
道门与释门的地位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幸存的五百僧众立刻到处召集逃散的,躲避的,还俗的和尚们。
重开山门,广收善信。
国王将和尚奉为上宾,和尚的地位比国师还要高。
国师在的时候,不过是上朝不参君,下殿不辞臣而已。
除了呼风唤雨,保证五谷丰登,风调雨顺,街市太平繁盛,对于政事儿绝不掺与,如果国王不召唤,他们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每日在观中诵经、炼丹、教导徒弟,与神明沟通。
而重新获得尊崇地位的僧人。
其所作所为跟道门截然不同。
他们不但广占田产,与民争利。
还深度参与国家的大政方针,试图用神权代替王权。
国王的每一道治国措施,发布之前都必须经过和尚的审核。
“说来奇怪,这五百名和尚地位虽然极高,却都没有活过半年。取经人走了几个月,便相继暴病而亡。”
“想来释门回归后,车迟国更繁华了罢!”
“呸!”
老农恨恨地吐了口浓痰。
“和尚上台,天灾频发。需雨时太阳高照,数月晴朗。不需雨时,连日不开,淫雨霏霏。这些和尚除了会念经,会霸占侵吞老百姓的田产,把老百姓变成寺庙的长工,还会做什么?”
“国王不会下旨,令和尚们求雨吗?”
“国王自己的权力都快被夺了,在和尚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放个屁都要告罪,还下旨令和尚求雨!这世道,明明国师在的时候,老百姓的日子过的挺安稳,兴个狗屁的法。老百姓招谁惹谁了,受这份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