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值夜班，有些忙，手机搁在办公室充电。
刚处理完紧急情况回科室，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她不屑一顾的陆师兄，竟主动打电话给她！
虽然她也知道，大概率没什么好事，可她还是暗自欢喜，马上回过来。
“嗯，”陆君尧应了声，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从张教授那儿得知我爱人患有重度腺肌症？”
医院办公室，林晴语被这话砸得耳边一嗡，脸色明显僵硬，眸底透出慌张。
她知道陆君尧是为何事而来，肯定是老太太得知顾倾城不能生育，要拆散他们了。
“陆师兄，我……”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顾倾城在一旁，见他这般冷硬严肃，心里不禁为林晴语默哀。
她真是惹错人了。
陆家三少翻脸不认人的做派，可是连亲姐和亲妈都不给面子的。
何况是一个不受待见的追求者。
林晴语迟疑两秒，声音更低：“是……”
陆君尧又问：“是你私自查看，还是张教授告诉你的？”
“……”林晴语咬着唇，更难堪。
她当然可以撇出去，说是张教授告诉她的，但陆君尧跟张教授关系更紧密，分分钟就能打电话过去对质。
所以她沉默了两秒，老老实实地道：“是我……自己从电子病历上看到的，跟张老师没关系。”
“你私自查看其它病人资料，这本身就违反规定，你还把病人情况向外透漏，更涉嫌违反法律——我做为病人家属，有权向你追究侵权责任。”陆君尧步步紧逼，每个字都严肃冷漠。
林晴语脑子一嗡，瞬间慌乱：“陆师兄，你什么意思？我没有把顾小姐的病情向外透漏。”
“你告诉我母亲了，这还不算透漏？”
“这……”林晴语结巴起来，第一时间想到那天跟陆老夫人叮嘱过，不能说是她告诉的——所以，也许陆师兄只是猜测，故意来诈她的。
她很快冷静下来，强撑着镇定询问：“陆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陆君尧没想到她还敢装傻，语气越发冷淡：“我母亲去医院复查那天，你跟她单独相处过，聊了什么你都忘了？”
“我就是关心老夫人的身体状况，跟她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顺便再跟她老人家说，他的小儿媳不能生育，配不上我，是不是？你有没有毛遂自荐，不要脸地跟我母亲讲……你想做她的小儿媳？”
顾倾城眼睫一扬，看向他，眸中惊诧。
自从他们结婚，或者说自从陆君尧保证不再对她毒舌——他已经很久没见识到这张嘴的杀伤力了。
今日一见，让她回想起两人刚认识那会儿，也是每次见面都针尖对麦芒。
那时候她就想，怎么有如此毒舌，如此没风度，如此招人厌的男人！
还是个家境出身那么显赫的豪门贵族！
现在一对比才知，那时候陆君尧对她已经算是口下留情了。
听听他讽刺林晴语的话，简直比直接甩人一巴掌还要狠！
她不知电话那端的林晴语听到这话作何反应，反正她一个旁观者，都替林晴语感到脸上火辣辣。
陆君尧说完这话，陷入短暂的沉默。
因为那边一直没回应。
不是林晴语不想回应，而是她做梦都没想到陆君尧这么过分，一点点面子都不留。
好歹他们师出同门，好歹也相识了几年，好歹以后会成为同事工作上互有来往。
可他照样豁得出去，撕破脸。
林晴语也羞恼起来，静默片刻后生气地道：“陆师兄，你说话太难听了，我是喜欢你，但并未因此干扰你的生活，你何必咄咄逼人，这般羞辱？”
“我有妻子有家室，你还喜欢我，这本身就有违道德。你又违反医院规章制度，给我家庭造成困扰，更是居心不良——这还没干扰我的生活？”
因为她多嘴告密，害得自己冤枉了家姐，害得他老婆被母亲为难，还搞出一个三年契约，给他们婚姻戴上了紧箍咒——这些后果追究起来，他都想让这女人永远消失在眼前。
而自己现在还听她理论，已经是看在师出同门的面子上，格外开恩了。
听陆君尧步步紧逼，越来越狠，林晴语终究还是慌了，连声解释：“不是的，陆师兄，这件事是误会。那天……是老夫人自己感慨，说什么人生没有十全十美，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我以为她知道顾小姐生病不能怀孕，所以才那般遗憾，我就顺口说了句，那种病是不好怀孕，治疗也很麻烦，老夫人就突然问我是怎么回事，什么病……我才知道原来你们瞒着老夫人。”
其实陆君尧并没有直接证据，他知道林晴语也是聪明人，如果直接盯着这个点，她会防备，紧咬不认。
所以他稍微绕开，故意说几句过分话刺激她——果然，林晴语瞬间火起，乱了分寸，就这么不打自招了。
话落，两边同时沉默。
林晴语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陆君尧冷笑反问：“你刚才不是装傻吗？”
“……”林晴语先是沉默，但很快反应过来，又狡辩说，“可老夫人是您亲属，不是外人，我就算说了这话也不算泄露病人隐私。”
陆君尧不紧不慢却隐含威严地道：“你没有经过我们当事人的许可，将本不是你名下病人的情况告知其它人，这就是侵犯隐私——你是不是要去重新培训下医院的规章制度？”
“陆师兄，我……”
“还有，我母亲的病情有专人负责，你并不是她的主治医生，你积极主动地大献殷勤，敢说没有私心？”
陆君尧将她逼得哑口无言。
顾倾城在一旁摇头叹息，再次替情敌默哀。
见林晴语无话可说了，陆君尧顿了顿，说出处罚意见：“鉴于你违反职业操守，违反医院规定，给病人家属和家庭带来严重不良影响，这件事医院本该按规章处理。但看在我们师出同门的份上，我给你主动请辞的机会。希望你尽快跟医院提出申请，调离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