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呃呃...”我接过艾菲希斯递过来的纸盒包装，那熟悉的触感与重量让我的心情瞬间降了不少...
“斯凯迪你怎么了?”艾菲希斯见我面露难色，于是歪了歪脑袋好观察坐在轮椅上的我...
“就...唔...这个...”我满眼怨念的盯着这个包装丑的要命，里面的内容物更是烂到没边的工业垃圾，嘴里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虽然很难受很生气，但是我转念一想，此披萨非彼披萨，它们被吃下去的意义是不同的。
昨晚吃的那片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继续生存下去，好让自己在黑暗未来中能活一天是一天...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吃饭可是为了缓解疲劳，为了更有力气去驾驶战机，重返蓝天...
如果说在昨晚吃这些工业垃圾都是对不起胸前那枚【王牌空军勋章】，毕竟自己只是在逃避...逃避过去的荣耀与辉煌...
但现在不是了，现在的自己是努力追赶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为了追求再次配得上这枚勋章...
就像燃油一样，相同容量的航空燃油用来逃跑与追击那可完全不同的...
“好了...呼，我要开吃了。”这么一番自我催眠后，我强打精神一鼓作气打开了盒子...
里面的披萨...
黏糊的面饼紧紧贴在下方的油纸上，下面似乎是烤焦了，而上面糊了一层可能是芝士，但不可能是真芝士的白色酱汁。
寥寥几块蔬菜丁与火腿丁像是什么稀世珍物一样，稀稀疏疏且并不均匀的分布在面饼上...
就连间隔最近的两个蔬菜之间的直线距离也有自己两个手指头并在一起宽了...!
顺便一提披萨边也干了,硬的要死。
“唉...”虽然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看见这玩意的瞬间还是不由自主的哀叹一句...
“怎么了啦?你不饿?”艾菲希斯观赏着我这一番从期待到失望再到绝望的表情，挑起右眉，用一副很是疑惑的表情看着我。
“很饿啊...”我摇摇脑袋，不想多做解释...反正机器人肯定不会理解我的苦闷的，毕竟她又不用吃饭...
“那就快吃啊，你肚子疼吗？”艾菲希斯怎么还催起我了，之前也是一直催催催，这机器人咋一直压力主人呢...
不过关心了我一句还算温柔，说明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机器人不懂人情世故吧...虽然我也不懂。
“好好好，我吃。”说罢，我咽了咽口水，清理了一下口腔，左手托着盒子，右手抬起披萨...
披萨正要进嘴时，突然看到艾菲希斯从袋子里拿出了另一份...
该死的，还有工业垃圾!甚至还是同一个味道!
虽然没什么区别就是了...可我心里不舒服!
没有质量就靠数量叠是吧...气晕我了...
算了，都忍了快一年了，现在咬咬牙就过去了...!
闭着眼睛一口闷，然后嚼嚼嚼，嚼到能咽下去的程度后立刻猛咽下去，不然这坨东西在嘴里待的越久就越恶心...
“唔...额...”好不容易吃下去之后，那披萨却像是有生命一般挣扎着想要从我喉咙中爬出来，引得我一阵阵反胃。
“真恶心啊...”不自觉的说出来一句抱怨。
但在我闭上眼睛集中全部意志去对抗这一油腻黏糊而且在一年中反复历经的磨难时...
却听到了艾菲希斯含糊不清的声音：“是嘛？...嚼嚼...我觉得还行啊...嚼嚼...”像是在吃着什么...
我满脸诧异的睁开眼睛，看向她...
她正微微鼓着个腮帮子，下巴一上一下的咀嚼着什么，右手捏起已经被咬掉一部分的披萨，举高到自己眼前。
而左手扶在一起一落的下巴上，看上去就像是品味的同时还在观察这片披萨...
我脑子一时间里想问的太多，嘴角颤了颤后，说道：“不是...？你怎么就吃了？”
“里面有两份不就是还有给我的一份吗？”她的目光从披萨移动到我身上，表情毫无波澜，就像是说了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一般...
“可...可你不是机器人吗...？”我脑子蒙了，之前是隐隐窥见过她的舌头...我本以为只是装饰，没想到竟真的有品尝味道的功能...
“是啊，怎么了？”说着，她将嘴里那部分咽了下去，同时又在手上那块披萨上咬了一口。
“机器人还用吃饭了吗！？”我惊讶的连那恶心的口感与味道都消解了。
“唔...额...”她又看了看手上所剩不多披萨，然后又看了看我，最后嚼了嚼嘴里的说着：
“不用啊。”这样淡淡的语气，同时又咽下去了嘴里的，吃掉了手中最后一点...包括那干巴的披萨边...
然后手上无物可供她观测的艾菲希斯，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咀嚼着...同时与我四目相对...
“那...你吃东西的意义是什么...？”我从一片空白的脑中强行挂出来一个问题。
“哼嗯...”她突然犹豫一下，然后咽下了最后的披萨，对我说着：“因为我想吃。”
说话时她还撇了撇脑袋，眨了眨眼...
...喂...她不会是那种...内心活动很丰富，但是表达出来就是一副面无表情样子的人...不对，的机器人吧...？
像个内心没定型不会表达的孩子，但却又有大人矜持的性子...
不过...现在思考一下，刚刚她催我吃饭时...不会其实是想吃披萨，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吃，于是先让我吃一块给她做个示范吧...？
“先不说别的，这味道还行啊。”艾菲希斯又这样说着，还做出了和这身黑色军装十分不符的幼稚动作，自己舔了舔沾满油渍的手指...而且依然面无表情...
“...我连续吃这个快一年了，肯定吃的犯恶心...”我这个半机械白痴是思考不出这台机器人的跨时代性了，只好放弃这个问题。
“还有这种事情？我先看看配料表哦...”说着，她拿起了盒子，翻看着。
...
“不是...什么东西啊这是...”但是看着看着她的表情竟发生了变化...而且是往坏的方向去的，明明刚刚吃的时候都没什么反应...
“怎么了...？”我问道，虽然心中差不多有个答案...应该是看到营养成分表了。
“这...这东西...也太烂了吧？你吃这个吃了一年！？”她转头看向我，眼珠子瞪了起来。
“对啊...你还懂营养学？”我问道。
“当然了！我的功能可不止这些，作为驾驶辅助AI，我自然是有一部分关于驾驶员营养摄入要求的资料了！”不知为何她的情绪突然很激动...
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她确实是在自己了解的领域就会表现得像个孩子一样...自己就是这么被她坑进这个独立班的...
“额...是嘛...”心中这么想着，使我确实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也是只有在空战时才会情绪激动...她和我可真像...
“你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吃了一年！？这要怎么当好飞行员！？”她突然单手叉起腰，用捏着包装盒的右手指着我，完完全全一副教官模样训斥着我...
“我...”我刚想给自己狡辩两句，但她完全不给我这个机会。
“二等兵斯凯迪！给我立正站好！”突然这样呵斥我道...
不仅给我军衔降了，还给我下了一个不可能的指令...不过这么一听我就知道，她肯定是照着性子，凭借气势，而不过脑子搁哪说了...真像小孩装大人...反而让我生不起气来。
“...额...”我沉默。
“...啊...”她看了看我的腿，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也沉默了。
“...对不起...”她道歉了。
“...没关系...”我原谅了。
她低下脑袋，手也支不起来了...一副尴尬的模样...
但不知为何，我感觉她这个样子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