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
陈立昏昏沉沉地醒来,刺鼻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嗅到这曾经闻到过的味道,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当看到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房间,同样的瓦房,同样的房间布局。
他翻身下床来到墙角,撅起屁股推开衣柜,看到墙角的老鼠洞位置都一模一样。
陈立忍不住一阵大笑。
“对这个老鼠洞你笑什么?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完了,我捡了个傻子回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哀怨后悔的叹息声。
陈立回头便看到端着药的少女走进房间,她依然是之前的打扮,梳着一根大马尾。
看到少女,陈立收起了笑声,闭上眼睛开始思索起来,心头不断的告诫提醒自己,重复念道:
“不,这样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出来,分辨这是真实还是幻觉,不然这样继续下去,我迟早要被逼疯的!”
虽然一直在给自己心理暗示。
但他依然没有想到办法。
陈立最终只能暂时放下,接过少女递来的一碗黑糊糊的中药汤灌进嘴里。
苦涩难忍的味道瞬间在口腔内炸开,可他却觉得比糖水都甜。
陈立将碗递还给少女,夸赞道:“真好喝!”
“好喝?”
少女狐疑地瞥了一眼碗底残留的药渣,又看看陈立那双深不见底,看不出丝毫傻气的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
“苦成这样还说好喝……怪人……”
“你身上涂了草药,奶奶说不能乱动,裂开又得重新弄,你赶紧回床上躺着吧。”
少女不由分说地拽着他上床,将草席给他盖好:“老实待着!饿了等下给你送粥。”
少女絮叨着,拿着空碗转身离去。
陈立清晰地听到门合上,少女压低了的疑惑:“到底是傻是精……看着不像好人……”
听到这话。
陈立哭笑不得。
但这个表情在他脸上飞快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厉。
无论如何,这一次也要把渔村从时间轮回的诅咒中救出来。
一个声音在这时突兀地插了进来,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温和,却不容置疑:
“陈立你好好考虑我的提议,这对你没有坏处。”
陈立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简陋的瓦房土炕,而是一间装修考究的书房。
柔软的沙发,明亮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昂贵熏香的混合气味。
李医生就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膝上,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
而他自己,正被结实的绳索牢牢捆在另一张沙发椅上。
陈立狠厉的目光直视着对方:“放开我!”
李医生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怒火,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循循善诱的耐心:
“我很诚恳地邀请你配合我,只需要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尝试治疗,我就能知道你的病情是否有转机。”
“我凭什么相信你?”
陈立努力对抗着禁墟带来的精神压制和身体被束缚的无力感,咬牙切齿地道:
“这种事我想肯定不会只有一次,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想让我服软,你觉得可能吗?”
“信任需要建立,这我理解。”
李医生推了推眼镜,抛出了诱饵:
“只要你肯答应配合治疗,并且证明治疗有效……我是说,如果你确实能被治好,那么我可以利用我的资源和影响力,帮你洗脱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让你重获自由,甚至让你回到学校也不是不可能,你可以继续你曾经平静的生活。这个条件,够不够有诚意?”
平静的生活?
自由?
陈立心中冷笑。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绝对不是什么神经病。
李医生一开始的思路就是错的,自己没病他又怎么治?
又何来治得好一说?
所谓的治好之后的报酬,不过是空中楼阁。
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不答应他,自己连这栋别墅都走不出去。
“妈的,以前怎么没觉得李医生的禁墟厉害呢。”陈立心头暗暗腹诽。
现在这禁墟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这玩意儿的难缠和棘手。
“……好。”
陈立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我同意合作,至于报酬……等你能治好我再说吧。”
如今自己的处境都到了这个地步,也不需要再害怕什么。
最坏的结果无非一死。
他并不怕死。
相反要是能从中找到一些摆脱自己目前处境的可能,那无疑是稳赚不赔的。
就像是火子哥说过的,身处低谷,那无论怎么走都是朝上。
既然没有再坏下去的空间,那就没必要畏手畏脚。
见陈立同意,李医生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明智的选择。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他站起身,走到陈立身边,开始解开他身上的绳索。
绳索松开,陈立活动着僵硬发麻的手腕,血液回流带来一阵刺痛。
他环顾四周,没看到另外两人的身影:“李毅飞和李中华呢?”
“那条难陀蛇妖?”李医生语气平淡:“他走了,他说不想再掺和你的事,觉得太麻烦。至于李中华……”
他指了指楼上,“在客房睡着了,鼾声挺响的。”
“睡着了?”
陈立嘴角抽搐,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
“我被你捆在这儿,他倒睡得着?”
李医生耸耸肩,不置可否:“或许是心大吧。”
“这不会是你种下的精神种子刻意引导的结果吧?”
陈立用警惕的目光看向李医生。
李医生只是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转身走向书桌: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具体的治疗方案了。”
“等等。”
陈立叫住他,揉着手腕,目光锐利:
“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在我配合你之前,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诚意?”
李医生停下脚步,转过身,微微皱眉:“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不是有人脉有资源吗?”
陈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帮我找到韩若若。把她带到我面前,并且确保守夜人不再看守她。”
李医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沉默下来,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
似乎在权衡着这个要求的风险和代价。
书房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