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订亲发生意外
秀莲站在镜子前，仔细整理着衣领。这是她特意为今天准备的新衣裳，淡紫色的碎花衬衫，衬得她略显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她伸手摸了摸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又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黑布鞋，鞋面上还沾着些许泥土。
"；妈，该走了。"；建国在门外喊了一声。
秀莲应了一声，转身去拿准备好的礼物。两瓶白酒用红绸带扎着，还有一盒点心，都是托人从县城买的。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装进竹篮，生怕碰坏了。
铁牛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他今天也换了身干净衣裳，虽然洗得发白，但熨得平平整整。秀莲看着丈夫佝偻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楚。这些年，为了供孩子们读书，铁牛没日没夜地干活，腰都累弯了。
"；建国，"；秀莲突然叫住儿子，"；你过来。"；
建国走过来，秀莲仔细打量着他。儿子长得像她，眉眼清秀，只是最近似乎瘦了些，眼底有些发青。"；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建国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秀莲还想说什么，建国却先开口了："；妈，有件事我得跟您说。"；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前几天...我发病了。"；
秀莲手里的竹篮差点掉在地上。她死死盯着儿子的脸，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破绽来。建国的癫痫病已经好几年没犯了，她几乎要忘记这件事了。
"；什么时候？在哪？晶晶知道吗？"；秀莲一连串地问。
"；一个月前，在单位。晶晶...知道。"；建国低下头，"；我怕她父母……。"；
秀莲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想起当年建国第一次发病时的情景，儿子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她吓得魂飞魄散。这些年，她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儿子又发病。
"；妈，您别担心，我已经好多了。"；建国握住母亲的手，"；我就是...就是怕晶晶父母知道了..."；
秀莲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先别说了，今天是你提亲的大日子，这事以后再说。"；她转身往外走，脚步却有些踉跄。
坐在去县城的拖拉机上，秀莲的心一直悬着。她偷偷打量着儿子的侧脸，建国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眉头微蹙。她知道儿子在担心什么，晶晶父母是县城里的老师，而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民，这门亲事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如果再知道建国的病……
拖拉机颠簸着驶过坑洼的土路，秀莲紧紧攥着竹篮的把手。远处，县城的楼房渐渐清晰起来，她的心却越发沉重。
到了晶晶家楼下，秀莲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晶晶父母住在学校的家属院，楼道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墨香。秀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布鞋，又看了看丈夫脚上沾满泥土的胶鞋，突然有些自惭形秽。
门开了，晶晶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连衣裙，衬得整个人都明媚动人。"；叔叔阿姨，快请进。"；晶晶热情地招呼着。
秀莲拘谨地走进客厅，沙发上坐着晶晶的父母。晶晶父亲戴着金丝眼镜，正在看报纸，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目光在秀莲和铁牛身上扫过，微微点了点头。晶晶母亲则起身接过秀莲手里的竹篮，客气地说了声"；太客气了"；。
客厅里摆着一架钢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处处透着书香气息。秀莲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不自在。她偷偷打量着晶晶父母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建国这孩子我们很喜欢，"；晶晶母亲开口了，"；就是不知道你们对晶晶..."；
秀莲连忙说："；晶晶这孩子懂事，我们都很喜欢。"；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我们家条件一般，但一定会好好待晶晶的。"；
晶晶父亲放下报纸，推了推眼镜："；听说建国在设计院工作？"；
"；是，是，"；秀莲连连点头，"；在设计院工作，已经独立接设计了。"；
"；嗯，"；晶晶父亲点点头，"；年轻人有份稳定工作很重要。"；
秀莲松了口气，正要说什么，突然注意到建国的脸色有些发白。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建国的手在微微发抖，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建国？"；秀莲小声叫道。
建国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僵直，整个人向后倒去。秀莲尖叫一声扑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建国重重地摔在地上，开始剧烈抽搐。
"；建国！建国！"；秀莲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想按住儿子。铁牛也冲了过来，但根本按不住抽搐的建国。
晶晶父母惊呆了，晶晶更是吓得脸色煞白。秀莲听到晶晶母亲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癫痫？"；
秀莲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抬头看向晶晶父母，只见他们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犹豫。晶晶父亲已经站了起来，眉头紧锁。
建国渐渐停止了抽搐，但已经失去了意识。秀莲抱着儿子的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知道，这门亲事，怕是完了。
建国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头顶的白炽灯晃得他眼睛发疼。他眨了眨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晶晶家的客厅，他突然发病，然后...
"；建国，你醒了？"；晶晶的声音传来。
他转过头，看到晶晶红肿的眼睛。她显然哭过，脸上的妆都花了。建国的心猛地揪紧了："；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晶晶握住他的手，"；你不是已经吃药在控制了，为什么还会发病呢？"；
建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病它有时候就是不受控制的。他看向病房门口，母亲秀莲正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担忧和自责。
"；晶晶父母...怎么说？"；建国艰难地问道。
晶晶低下头："；他们...他们很担心。爸爸说需要再考虑考虑..."；
建国闭上眼睛，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晶晶的父母是体面人，怎么可能接受一个有癫痫病的女婿？更何况，这个病可能会遗传...
"；建国，"；秀莲走过来，"；你别多想，先把身体养好。"；
建国苦笑："；妈，我是不是...毁了这门亲事？"；
秀莲的眼圈红了："；别胡说，晶晶不是那种人。"；
但建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想起晶晶父亲当时的表情，那种震惊和犹豫，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建国一直住在医院观察。晶晶每天都会来看他，但她的笑容明显少了。建国能感觉到，她心里压着重重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