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白光,如同宇宙大爆炸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瞬间淹没了林风的全部意识。
这股力量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林风根本无法抵挡。他的身体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痛苦、恐惧、绝望……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然而,在那极致的光和热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林风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无情地投入了恒星的核心。在那里,他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高温和压力,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湮灭,然后又在瞬间重组。这种感觉既像是死亡,又像是重生,让他的灵魂在无尽的折磨中徘徊。
在这无尽的光和热中,林风的意识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在眼前快速闪过。那些曾经的欢笑、泪水、痛苦和幸福,都在这一刻变得如此遥远。他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无法动弹。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风的身体逐渐适应了这种极端的环境。他的细胞开始重新排列,他的意识也慢慢恢复了一些清明。然而,这并没有让他感到轻松,因为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在这片无尽的白光中,林风不知道自己还要经历多少折磨,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坚持下去。但他唯一确定的是,他不能放弃,他必须要找到一种方法,从这无尽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它可能只是短暂的一瞬,也可能已经过去了漫长的永恒。在这片无尽的白光中,林风的意识逐渐模糊,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旋涡。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这片白光彻底吞噬的时候,一丝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血腥味的空气,如同一根冰冷的钢针一般,刺破了那无尽的白光,直直地刺入了林风的肺叶。
这突如其来的刺痛,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将林风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意识也在这一刹那被强行拽回了现实,仿佛从一个遥远的梦境中突然惊醒。
\"咳...咳咳咳!\" 林风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他的胸腔里炸响。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将他的身体撕裂开来,那股剧痛如同无数根钢针在他的体内搅动,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暗红色的、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从他的喉头喷涌而出,如同一股暗红色的喷泉,溅落在他身前的地面上。这股污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呛得林风几乎窒息。
他的眼皮像是被千斤重担压住一般,无论怎样努力都难以睁开。好不容易,他终于撑开了一条细缝,然而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片模糊的血红和无尽的黑暗。
那片血红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主色调,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让他几乎无法分辨周围的环境。而那黑暗则像是隐藏在血红背后的恶魔,随时准备将他吞噬。
与此同时,他的耳朵里充斥着持续不断的高频嗡鸣,这声音如同恶魔的咆哮,震耳欲聋,让他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他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沉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住。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勉强撑起了上半身,这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他正趴在一片冰冷的废墟上,这片废墟上布满了粘稠的污秽和尖锐的金属碎片。这些碎片在他的身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无力。
四周弥漫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血肉烧灼的恶臭以及更加浓烈的铁锈腥气。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突然,一个词在他的脑海中闪现——爆炸!
“摇篮”装置的爆炸!
这是爷爷留下的最后手段!
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带着锋利的边缘,狠狠地扎进他的脑海。那些碎片在他的脑海中飞舞,每一片都代表着一段痛苦的回忆,让他的头痛欲裂。
他挣扎着,用几乎完全失去知觉的手臂,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每动一下,骨头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肌肉撕裂的痛楚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他环顾四周。
原本那个巨大、布满蠕动肉膜和搏动血管的邪恶空腔,此刻已经彻底面目全非。
空腔中央,那个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巨大肉瘤“源点”,此刻表面布满了巨大的、焦黑的裂痕,如同被雷击过的古树,不断有粘稠的、暗红色的、如同熔融金属般的液体从裂痕中缓缓渗出、滴落。它的搏动变得极其微弱、紊乱,散发出的邪异生命气息也大幅度衰减,仿佛陷入了沉重的创伤性沉睡。
爷爷的牺牲…起作用了…源点被重创,暂时陷入了沉寂…
但代价…
林风的目光猛地转向爆炸的中心——那片原本摆放着“摇篮”装置的水泥区域。
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呈现熔融琉璃态的焦黑坑洞,坑洞中心还在袅袅冒着青烟。那个奇异的金属装置和托盘上的千魂灯核心碎片,早已消失无踪,显然在刚才那场剧烈的爆炸中彻底湮灭了。
碎片…毁了…
那小女孩呢?!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林风的心脏!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怀中——
小女孩依旧被他紧紧地、下意识地箍在怀里。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的水晶。她身上那之前爆发的混沌之光已经完全熄灭,皮肤表面那些神秘的发光纹路也黯淡消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力量的波动。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的、精致的玩偶。
不…不会的…
林风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到她的鼻尖。
没有呼吸。
冰冷的,死寂的。
他又慌忙将耳朵贴到她瘦小的胸膛上。
一片寂静。没有心跳。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冰冷巨手,瞬间扼住了林风的咽喉,将他所有的希望和空气一起抽干!
死了…
她…死了…
因为那场爆炸?因为碎片湮灭的反噬?还是因为…
无尽的冰冷和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瞬间从他的脚底蔓延至头顶,几乎将他的灵魂都冻结。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张童的决绝,爷爷的后手…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瘫坐在冰冷的废墟上,抱着那具冰冷娇小的身躯,巨大的悲痛和虚无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甚至流不出眼泪,只是呆呆地坐着,仿佛也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嗡鸣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空洞的心跳和废墟中偶尔传来的、细微的坍塌声。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这彻底的绝望吞噬,彻底沉沦之时——
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热感,忽然从他贴着小女孩胸膛的掌心传来。
那温热感极其细微,如同寒冬里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粒火星,但却真实存在!
林风猛地一个激灵,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屏住呼吸,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
没错!虽然极其微弱,间隔极其漫长,但确实有一丝极其细微、极其缓慢的搏动,正从小女孩冰冷的胸膛深处传来!
咚…
间隔了漫长的死寂。
咚…
又一下!
如同沉睡的种子在冻土下艰难地萌动!
她还活着?!虽然微弱到极致,但她还残存着一丝生机?!
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绝望的堤坝,让林风几乎要呐喊出来!但紧接着,更深的忧虑和焦急涌上心头!
这丝生机太微弱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必须立刻救她!必须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怎么救?如何离开?
源点虽然沉寂,但这个邪恶的空腔并未消失,四周肉膜墙壁虽然破损严重,依旧在缓缓蠕动,那些血管脉络的光芒虽然黯淡,却并未完全熄灭。谁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危险?更何况出口在哪里?
林风强压下激动和焦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再次仔细观察四周,寻找任何可能的出路。
爆炸似乎改变了这个空腔的结构。原本封闭的肉膜穹顶被炸开了数个巨大的缺口,露出后面黑黢黢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岩石结构。而在他侧后方,一处肉膜墙壁大面积坍塌坏死,露出了后面一条狭窄的、似乎是人工开凿的岩石甬道入口。
甬道内部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向何方,但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必须立刻离开!
林风不再犹豫。他撕下自己身上还算完整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孩冰冷的身躯牢牢固定在自己胸前,确保不会在移动中掉落。然后,他挣扎着站起身,每动一下,全身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死死咬着牙,一步步朝着那条岩石甬道走去。
脚下的废墟尖锐而湿滑,他踉跄着,好几次差点摔倒。靠近那坍塌的肉膜墙壁时,浓烈的焦臭味和某种组织烧灼后的怪味几乎令人窒息。
终于,他踏入了那条岩石甬道。
甬道内异常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地面和墙壁都是粗糙的岩石,布满了灰尘和某种白色的、如同菌丝般的细微附着物。空气更加阴冷,带着一种陈腐的、类似于地下墓穴的气息。
这里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那个“源点”空腔的生物组织范围。
林风不敢停留,忍着剧痛和虚弱,沿着甬道艰难前行。黑暗中,只有他沉重的喘息和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而且隐约有流水声传来。
有光?有水?难道是出口?
林风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甬道尽头,是一个稍微开阔一些的天然岩洞。岩洞一侧,有一条地下暗河缓缓流淌,河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蓝色,散发着微弱的荧光,正是这光芒照亮了岩洞。河水冰冷刺骨,水汽弥漫。
而在岩洞的另一侧,紧靠着岩壁的地方,竟然搭建着一个简陋的小木棚!
木棚十分破旧,由几根粗糙的木头和一些破烂的油布构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却异常坚固,似乎被某种力量保护着,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棚子外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用石头垒砌的炉灶,里面还有早已冷透的灰烬。旁边甚至还有一个破损了一半的、用某种巨大贝壳做成的水瓢。
这里…有人生活过?!
林风心中一惊,警惕地停下脚步,目光飞快扫视四周。
岩洞内静悄悄的,只有暗河流淌的汩汩声。没有任何活物的迹象。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小木棚。棚子没有门,只有一块破旧的布帘垂着。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根捡来的木棍,轻轻挑开了布帘。
棚内空间很小,只有一张用石头和木板搭成的简陋床铺,上面铺着一些早已腐烂发黑的干草。床边放着一个同样粗糙的木箱。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似乎已经废弃很久了。
林风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疑惑更甚。谁会在这种地方搭建一个庇护所?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木箱上。箱子没有上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打开了箱盖。
箱子里东西不多,只有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早已褪色破烂的粗布衣物,一把锈迹斑斑的、样式古老的短刀,以及…
一本用油布包裹着的、厚厚的笔记本!
又一本笔记?!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笔记,解开油布。
笔记的封面是某种鞣制过的皮革,没有任何字样,但样式…竟然和爷爷林正阳的那本,以及他在断层平台找到的那本,一模一样!
难道…
他颤抖着翻开笔记的第一页。
熟悉的、刚劲有力的笔迹映入眼帘,但比之前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显得…疲惫和沧桑。
“林正阳,锈窖绝笔。”
“源点之醒,不可逆。‘摇篮’之毁,仅能暂缓其势,终有一日,祂将彻底苏醒,万物归锈…”
“吾以身饲‘门’,强引‘残烬’之力,重创其核,然亦遭反噬,油尽灯枯,困于此穴,回天乏术…”
“后来者,若你能至此,见吾绝笔,则证明天意未绝…”
“切记:‘源点’非根,‘锈蚀’非终。真正的‘污染’之源,来自‘灯塔’!”
“彼辈以‘净化’之名,行‘同化’之实!所谓‘秩序’,实为更大之‘囚笼’!”
“‘门’之真相,‘钥匙’之使命,皆系于‘灯芯’之身!护她周全,直至‘长明’…”
“吾魄将散,唯留此‘回响’之室,暂可隔绝‘灯塔’之窥探,然亦不可久留…”
“东行,循暗河而下,或有一线生机…”
“林氏罪愆,万死难赎…风儿…珍…重…”
笔迹到这里,彻底断绝,最后几个字几乎难以辨认,仿佛用尽了书写者最后一丝力气。
林风拿着笔记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落而下。
爷爷…爷爷最终也陨落在这里…他以自身为代价,重创了源点,留下了最后的警告和信息…
灯塔是敌人!749局所谓的“净化”是陷阱!小女孩是关键!“门”和“钥匙”…
无数的信息冲击着他的脑海,但此刻,更强烈的是那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悲痛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抬起头,看向木棚之外那缓缓流淌的、散发着幽蓝荧光的暗河。
东行…循河而下…
这是爷爷用生命换来的最后指引。
他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收起,和之前那本放在一起。然后,他走到那条暗河边,用那个破旧的贝壳水瓢,舀起一点冰冷的河水。
河水触手冰凉,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似乎并非普通地下水。他犹豫了一下,自己先尝了一小口,确定没有剧毒和腐蚀性后,才小心翼翼地滴了几滴到小女孩苍白的嘴唇上。
冰冷的水滴似乎刺激了她,她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胸膛那微弱到极致的搏动,似乎稍微有力了那么一丝丝。
虽然依旧是杯水车薪,但这细微的变化,却给了林风巨大的希望。
他必须立刻带着她离开这里,寻找生机!
他用水瓢装了一些水,又从木棚里拿走了那把锈蚀的短刀和一些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破布。然后,他再次将小女孩牢牢缚在胸前,毅然踏入了那条冰冷刺骨的暗河,向着下游,向着未知的东方,艰难地跋涉而去。
河水不深,只没到大腿,但却冰冷异常,水流的力量也不容小觑。林风咬着牙,忍着刺骨的寒冷和全身的剧痛,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去。
幽蓝的荧光照亮了河床和两侧的岩壁,光影在水流中晃动,光怪陆离。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的河道似乎逐渐变得宽阔,水流也平缓了一些。两侧的岩壁逐渐被某种光滑的、人工修葺过的石壁所取代。
似乎快要到出口了?
林风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
咕噜噜…
一阵突兀的、如同水中冒泡般的怪异声响,猛地从他前方的河水深处传来!
紧接着,河水中的幽蓝荧光开始剧烈地晃动、闪烁起来!
一股强大的、充满了饥饿和贪婪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猛地从水下探出,牢牢锁定了林风,以及他怀中那个虽然生机微弱、却蕴含着某种特殊本质的小女孩!
水下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吸引过来了!
林风脸色骤变,猛地停下脚步,握紧了手中那锈蚀的短刀,死死盯住前方翻滚冒泡的水面!
刚刚脱离虎口,难道又入狼窝?!
在这冰冷黑暗的地下河尽头,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