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冰啊了一声，像是被这个数字吓到了，身体都往后缩了半步。
“三……三万？我……我才刚工作，一个月工资都不到五千，哪有这么多钱啊……而且，我方才把兜里的钱，都捐给这……这个柳七娘了。”
眼看这只肥羊就要因为钱的问题飞走，工作人员急了，连忙凑到谈冰身边，压低声音。
“兄弟，别急嘛！钱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想想，是三万块重要，还是你一辈子的前途重要？这叫投资！懂吗？”
工作人员说着，掏出兜里的手机，点开一个App界面。
“你看，我们这里心善，跟几家金融平台有合作，专门给有缘人提供功德贷！”
“手续简单，线上申请，秒批秒到账！利息也低得很！先把眼前的大事解决了，等你转运了，事业顺利了，这点钱算个屁啊！”
老和尚在莲花台上适时地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好家伙，产业链都整出来了，佛祖听了都得给你们点个赞。
谈冰看着那App上鲜红的立即借款按钮，陷入了沉思。
“这……我看还是算了，我现在兜里的钱，连回家的路费都掏不起。”
红马甲工作人员一把攥住谈冰的手腕，力气大得出奇。
他脸上的笑不见了，换上一副凶狠的表情。
“哎，兄弟，话不能这么说！”
他几乎是贴在谈冰耳边低吼。
“回家？你现在这个状态，回得了家吗？我跟你讲，你这叫晦气缠身！今晚迈出这个门，明天指不定就出什么事！到时候别说三万，三十万都挡不住灾！”
这力气，不像是寺庙里吃斋念佛的，更像催收的。
谈冰心里盘算着，脸上却恰到好处地浮现出惊恐之色。
他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反而被攥得更紧。
“我们这是帮你！帮你懂不懂？住持发善心才给你指条明路！你当谁都有这个机会？”
工作人员唾沫横飞，另一只手猛地拍了拍谈冰的肩膀，力道很重。
“钱算个屁！你现在借三万，转运了，下个月工资可能就三万！这叫什么？这就叫格局！”
谈冰眼角的余光瞥见，帐篷门口，不知何时又多了两个穿着同样红马甲的壮汉，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盯着这边。
路被堵死了。
“可……可是我真的没钱……借钱……我不敢……”
谈冰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发抖。
工作人员看他变成这样子，语气也缓和了些，但手上的力道没松。
他把谈冰拉到门口，掏出手机，再次点开那个贷款App，几乎要怼到他脸上。
“怕什么！你看，咱们选的都是正规平台，利息比你花呗都低！我教你操作，三分钟！三分钟钱就到账！你把功德金一交，住持立刻为你做法，这不比什么都强？”
他循循善诱，眼前这块大肥鱼可不能游走了。
“等你转运了，发财了，别忘了回来给神仙们多添点香火就行！咱们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那……那这个利息，到底有多少？万一……万一我还不上……你们会不会……？”
“怎么会还不起？我都说了，住持给你做完法之后，你立马就会改命的，你懂吗？”
工作人员见他还在犹豫，彻底没了耐心，语气里透着一股不耐烦。
“改命！懂吗？这钱不是让你花的，是让你破灾的！是让你拿来投资未来的！”
他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谈冰脸上。
“你以为住持天天都这么闲，谁都给看？那是看你小子有慧根，有缘分，才点化你一下！你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算利息？格局呢！你的格局在哪里？”
“我……我手机没电了……”
谈冰声音细若蚊蝇，找了个最蹩脚的理由。
“没电？”
工作人员冷笑一声，从旁边桌上扯过一根充电线和一个充电宝，动作粗暴地插在谈冰的手机上。
“现在有了！”
他另一只手已经不耐烦地夺过手机，熟练地解锁，找到应用商店。
“别废话了！身份证带了吧？拿出来！”
他的语气不再是劝诱，而是命令。
与此同时，门口那两个壮汉也往前走了几步，围了过来。
谈冰心里冷笑。
好家伙，全套服务，一条龙啊，从心理恐吓到物理威胁，再到技术支持，专业团队了属于是。
自己虽然可以硬刚，但就是想看看，这帮人要搞出什么个法子出来。
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问。
“那……那是不是借了钱，交了功德，我……我就真的能转运了？”
工作人员看他终于松口，脸上凶相一收，立刻换上和善的笑容。
“那当然了！住持出手，还能有假？来来来，哥教你，点这里，输入信息……很快的！”
就这么样，谈冰借了三万块的功德贷，同时这几个工作人员也松了口气。
“大哥，住持他几点开始做法事？”
“你现在心里太杂乱，你先在帐篷里面坐一下，等一下，你内心平静，无杂念后，住持自会给你做法。”
这时，那老和尚也发出了声音。
“施主，你过来我这边坐，我等一会儿，就给你做法事。”
谈冰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老和尚，脸上还维持着惶恐不安的表情，他在心里却盘算着，这老头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来，施主，请坐。”
老和尚拍了拍身前的蒲团，声音慈和得像在哄小孩。
谈冰小心翼翼地盘腿坐下，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他偷瞄了一眼四周，那几个工作人员正站在不远处，眼神贼亮。
老和尚从身边摸出一串佛珠，在手中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嘴里就嘟囔几句听不清的咒语。
“施主，你把手伸出来。”
谈冰依言伸出右手。
“错了，男左女右。”
“噢！”
谈冰又伸出左手。
老和尚握住他的手腕，闭上眼睛，装模作样地摸索着，突然，他睁开眼，眉头紧锁。
“唉……”
一声长叹，配合着摇头的动作，老和尚脸上写满了忧虑。
“施主，你这命格……确实有些凶险啊。”